「爸,不行的,我……我有了喜歡的人。」
「是誰?」他已經很累了,仍堅持聽到她的答案。
「是章、章翌……」
她的聲音愈來愈小,可管建成清清楚楚地聽見了自己的女兒要嫁給仇人。
他激動得要坐起,沒想到卻換來了劇烈的猛咳,「不行、你絕對不能和他、咳、在、在一起……」
「爸,您別急,您先躺下,好嗎?」扶著父親,管昕蕙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拍拍父親的背,心電圖的劇烈起伏,嚇壞了她。
一直在加護病房外守著的護士趕到,無情地將她推了出去,「他不能受刺激,你先出去吧!」
「爸!」管昕蕙不甘心,想要再說什麼,但見到父親呼吸困難,讓她說不出口。
「別跟他在一起,那個人……危險。」
「爸。」
病房的門無情地關上,接著她看到的是急忙趕來的醫生。
「爸爸。」她好怕,怕這一面就是最後一面,父親是多麼困難地在與病魔搏鬥啊!
她看到了世間最殘酷的一面,身體上的病痛是不會因為有事未完而停止侵襲人的。
它們是最無情的裁決者,公正而無私的裁定每個人的生命。
「別擔心了,令尊有最好的醫生診治,會沒事的。」章翌來到管昕蕙的身邊,貼近她的耳畔,說著他最言不由衷的話。
「章翌,爸爸他……」她只能求助於他,因為她認為只有他能包容自己的痛苦。自然而然的,她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別怕,一切有我。」章翌摟著她的肩頭,給她最大的勇氣。
就是這一句「一切有我」,讓管昕蕙放心將自己交給他,因為一切有他。
她為父親誤會他而生氣了起來。
「章翌,你真好,爸爸不該誤會你的。」她的眸子裡閃著感動,心中也做了一個決定。
「哦?」他挑高了眉,她的話顯然引起他的注意。「怎麼說?」
「爸爸要我別跟你在一起。我想不透,爸爸為什麼對你有偏見。」管昕蕙一五一十地說了。
「也許是因為他心中另有女婿人選吧?」章翌下意識地吐露出他的嫉妒。
父親就是要她嫁給雷震威,但他畢竟比不上已在她心中投下大石的章翌。
「我只對一個人有感覺。」管昕蕙定定地看著他說,臉色驀然泛起紅暈。
「那個人是我嗎?」他故意問道,屬於他的東西,哪有可能讓它跑掉!
看著她臉色愈來愈紅,他倆心中都有一個不需言語的答案。
「既然我們心意相通,我得趕快讓今尊答應我們交往才行。」
「章翌,你……」
「放心,我會向令尊證明我是真心的。」章翌信誓旦旦的說。
他堅定的語氣,讓她難以分辨他說的一切是真是假。
*** *** ***
「要我離開管昕蕙,你拿什麼跟我換?」病房裡傳來了章翌低沉的嗓音。
「我求你。」
「求?哼,那是我最不需要的東西。」章翌冷哼了聲,唇畔依舊是冷笑著。
「你到底想怎麼樣?」管建成的聲音虛弱無比,卻是他使盡力氣才發出的,人間的悲哀莫過於情感無法表達。
「我想怎麼樣?很簡單,我要安翔,還要整個管氏。」
「你……你終於說出了你的企圖。你對昕蕙根本就不是認真的。」乍聞他的野心,管建成慌了。
他要怎麼做才能讓昕蕙看清他的真面目?
他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我不需要否認。反觀你,就算你知道了,還是阻止不了她愛我。」
「你、你居心何在?」他既然要管氏,何必玩弄女兒昕蕙的感情。
兩手一攤,章翌好心地告訴他答案,讓他死得明白,「很簡單,就是輿論而已。要是我就這樣接手管氏,對我的風評只會產生負面傷害,我不要那樣。如果我正大光明接手管氏,那不是更好嗎?」
突然,他欺身向前,向躺著的管建成說道:「聽說你會把管氏交給管昕蕙,如果我和昕蕙結婚,你想,昕蕙會不會把經營權交給我?」
這個答案是肯定的,管建成知道。
然而,很不幸地,眼前這個危險的男人也知道,而且正打算徹底利用它。
「你為了事業,竟可以把婚姻大事賠了進去?」他不敢置信地瞪著章翌。
「無所謂,我要怎麼做,你想單憑一個管昕蕙就可以攔得了我嗎?」言下之意,婚姻對他來說,就算是有名有實也好、有名無實也好,都無所謂。
他還是可以和以前一樣,耍鳳戲蝶、隨心所欲。
「你、你怎麼可以?」
「我當然可以,信不信等會兒昕蕙一來,就會向你宣佈好消息?」
「你、你、你給我滾出去。」他不要看到他,這個男人的存在威脅到他。他怒極攻心,胸口的氣險些悶住,有些呼吸不過來。
章翌見狀,好心的替他按了急救鈴,「我會離開的,但那只是離開一會兒。」
留下意味深長的話語,他瀟灑地離開。將管建成留給急救人員……
*** *** ***
當管建成病危的消息傳來,管昕蕙正在管氏企業為滿桌子的公文和報表煩惱。
公司的股價直直落,營運資金也被抽走,很多需要現金支付貨款的廠商寧願違約也不願再接管氏的生意了。
她想救,卻救不起來。礙於章翌的想法,她連提起借錢的事都不敢。要是他認為她只是為了錢才和他在一起,那麼,她便跌入萬丈深淵了,所以,她情願挑起這個重任,也不願向他求援。
揉揉眉心,她倒向黑皮椅。幾天下來,她已被壓力折磨得不成人形。
霍地,內線響起。
「喂?」
(二小姐,是醫院發出病危通知,要您趕緊過去一趟。)
秘書話才說完,管昕蕙的臉色已經蒼白一片。
「我馬上過去。」她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