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適合鐵灰色,年輕、霸氣、又不顯老,還能把他身上那股傲然的氣質調和得溫柔些。
他的五官俊挺有型,尤其那雙深幽的眼眸,彷彿充滿了魔力,卻從不對任何人釋放。
韓德莉一見到他,便立刻攀上前去,雙手緊勾著他結實的手臂。「Honey,快走吧,大家都在等我們呢。」
語心抬頭看著顧頤寒,他薄薄的唇緊抿著,仍舊低頭調整銀色的袖扣。
他二十九歲,其實很年輕,眼底卻有著超越年齡的滄桑,他把全部的精力投注在工作上,對工作要求嚴格,對人冷漠近乎冷酷,可是她看過他一個人默默抽煙的樣子,那寂寞的背影,令人心疼。
她總覺得,那藏在他深沈哀傷裡的,是一份被壓抑的溫柔。
「我幫你吧……」語心忍不住走上前。
顧頤寒理所當然地伸出手,讓她替他打理一切,調整袖扣,整理領帶的角度。
韓德莉在一旁看著,不知該嫉妒她還是可憐她。
說穿了,尹語心只不過是傭人般的角色,以她的身份,實在沒必要跟這樣一個小秘書計較;但是能靠顧頤寒這麼近,為他做這些貼身事的,卻也只有尹語心一個人,這又怎能讓人不嫉妒?
「晚上……?」語心提著心低聲問道,她用眼神告訴他,她會等他。
他輕啟冷毅的薄唇,絲毫不帶任何感情地說:「晚上我要和朋友一起吃飯,沒事的話妳可以下班了。」
他甚至連看她一眼都沒有,彷彿一切完全與她無關,這時候,她真的就只是個僱員,而他,就只是她的老闆、她的主人。
每當這個時候,尹語心就真的覺得他離她好遠、好遠……
看到顧頤寒的態度,韓德莉不僅鬆了一口氣,連嘴角都迸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原來是她想太多了,尹語心這樣一個小秘書,有什麼好讓她緊張的呢?她輕快地踩著高跟鞋上前,勾住他的手臂。
顧頤寒低頭一笑。「Honey,我們走吧。」說著便帶著她往門口走去。
語心輕輕退開,轉身回到辦公桌,低下頭繼續工作,她不想看到他們倆相偕離去的背影。
腳步聲遠離後,她的眼淚,一滴滴落在公文上。
這種失落的心情與場面,已經上演過無數次。滿懷熱情被他無情地澆熄,她早該習以為常了,不是嗎?
上天的眼睛無比雪亮,每每只要她一對他燃起期望,失望和破滅一定立刻來到。
是啊,她憑什麼以為他會想和她一起過生日?她憑什麼以為自己和別人有什麼不一樣?怎麼會傻到還以為自己對他會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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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心回到租賃的小屋,手中提著一盒蛋糕,那是早一個月前就在手工烘焙坊訂下的生日蛋糕。
她把蛋糕隨手放在床邊,褪下一身漂亮的洋裝,換上水藍色的襯衫式睡衣,放下瀑布般又黑又直的長髮,柔順地披落於肩。
她獨自坐在床邊,和那擱在角落的蛋糕一樣,美麗,卻顯得落寞。
愛上這樣的男人,注定是要痛苦的,而更讓她覺得諷刺的,是她懷疑這愛情究竟是不是存在過?
顧頤寒從來沒有開口說過愛她,就連「喜歡」這兩個字都不輕易吐露,他只有在喝醉的時候,說過她很美,說過她很香。
他說過最喜歡她身上的香氣,像山谷清晨的百合,糅合著溫柔的茉莉香……
除此之外,他從不曾吐露過任何有關感情的字句,更別說什麼關係的確認和承諾……
她怎麼會那麼傻呢?這樣的關係令她疲憊不堪,一年來她已筋疲力盡,再怎麼努力,也走不進他的心。
她不是沒想過放棄,但每每一升起離開他的念頭,那種無法呼吸的痛苦就令她打消念頭,尤其是他每次來得恰如其分的溫柔,更讓她走不了。
愛是那樣來勢洶洶,來得那樣狠,但是愈狠,愈愛;愈愛,愈狠……
她抬起絕望的眼眸,看向牆上時鐘,十二點五分……
她這才真正地絕望了。
眼淚不住地滑落,一年了,他到底視她的存在為什麼?這樣痛苦的糾纏又算什麼?
最後她哭累了,無力地躺在床上,淚水濕透了半邊枕巾,卻聽到「叮咚」一聲門鈴響起。
她緩緩起身,打開大門,竟然發現顧頤寒站在門口。
「我可以進去嗎?」他一手扶著牆,聲音低沈又迷人,那雙深邃黝暗的眼瞳裡透著幾分醉意。
他,又醉了。
語心深吸了一口氣,力圖保持平靜,不想讓他看出哭過的痕跡。
「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嗎?」她轉身走進房間,不快的口氣讓他知道,她也是會生氣的。
她特別強調「這麼晚了」,他應該明白是什麼意思。
顧頤寒倏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動作像獵豹那樣敏捷,把她整個人使勁一轉,拉進他的懷裡。
「哭過了?」他一手輕扣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他睨著她泛紅而濕潤的眼睛,欣賞這張為他美麗、也為他哭泣的小臉。
「沒……」她撇過頭,不願承認。
顧頤寒伸手輕撫她的臉龐,眼光深沈地盯著她。
「我不會看錯的,妳的一舉一動,喜怒哀樂,從來逃不過我的眼睛……不是嗎?」他輕輕勾起唇角,漾著一抹壞壞的笑意,那低啞而又性感的聲音足以融化世間任何一座冰山。
他對她就是這樣充滿自信,自信得讓人只有臣服。
「我沒有。」她再度否認,但那聲音聽起來軟弱而沒有說服力。
顧頤寒毫不在乎她的否認,他對這女人有百分之百的瞭解。
她就是這樣,不會說謊,藏不住自己的心情,更藏不住對他的迷戀。
「是為了我?」他用略微粗糙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細緻的臉龐,像施著魔力似的催眠她抵抗的意志力。
他明知故問。試問這地球上還有什麼人,有本事惹她哭得這麼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