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無奈與滿懷的心疼都被擋在她的心牆之外,她沒有說話,沒有力氣掙脫他,只能任他抱著,一張臉依然蒼白絕望,一雙眼止不住淚。
她眼裡不停看到一雙雙憎恨的瞪視,不停有指責的字句闖入她耳裡,淚水落得更迅速,心彷彿掏空了。
他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明明知道她自責,他卻無法阻止!
「梓,你究竟要我怎麼辦?我該怎麼做……才能找回你的笑容?」如果他不打那些人就沒事了,她也就不會相信那些無稽之談,她也不會有如此深的自責!
他緊緊的抱住她,不停吻著她冰冷的臉,吻不完她的淚,「對不起,我太衝動了,都怪我太衝動打了人,害你這麼難過。梓,你別哭了好不好?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他發誓,只要能夠讓她恢復笑容,他一輩子會記著這一次的教訓!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存在……我要是不求你帶我去,要是我自己去,朱家的人不會受傷,你也會好好的……也許他們說的——」
「梓!」他喊住了她幾乎撕裂他的心的自責言語,他不敢置信她連這個都要怪自己!他為她心痛得幾乎死去,他憂鬱痛苦的眼神裡映著她絕望的淚容,他心慌又無助,究竟要怎麼樣才能幫她?
黃昏的日落漸漸下沉,一波波冷風從窗口灌入,吹動了一簾窗紗,橙紅的天空一下子落入黑暗。
室內沒有光,在陰暗裡,床上的一對人影動也不動……
他緊抱著她,無助依舊,焦急更甚,他究竟要拿她怎麼辦?
叩、叩。
李昊猛一動回神,瞟一下門,低頭凝望她,才發現她在他的懷裡睡著了,卻淚痕未乾,眼猶濕。
起碼她睡著,讓他稍微安心。擔心門外的人再敲門驚醒好不容易入睡的她,他小心移動她的身子讓她躺下,為她拉好被子,很快去開門。
是管家。
「少爺,晚餐準備好了。」
「不吃了,梓好不容易才睡著,我想讓她睡。」他壓低聲音。
「那少爺吃點吧。」管家望向裡面一片漆黑,忽然眉間扯起深紋,還是壓低了聲音。他在這裡工作二十多年了,李家發生的每一件大小事情他幾乎沒有不知道,而他也很關心這一對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少爺、小姐,「少爺也一天沒進食了。」
他搖頭,「我不吃。我父親有打電話回來嗎?」
「有。老爺交代了,要特別留意小姐的情況,他今晚還無法趕回來,如果小姐有什麼事必須立刻通知他。」
「我知道了。管叔,沒什麼事你們也早點休息吧,我會照顧梓。」李昊等著他離開要把門關上,管叔卻望著他。
「少爺,我找一名女傭來照顧小姐吧。」口氣擺明了是防著李昊會對朱梓桂做些什麼。
他微瞇起眼,「管叔——」
「少爺,你也累了,我是為你好。」
「是嗎?那就不必了!」他冷哼,當著面把門給關上。
管家無辜地站在門口,舉手想敲門,又擔心吵醒小姐。
「……好吧。」歎了一口氣,他搖搖頭,走下樓去。反正他就是費盡口舌也說不動這個少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是算了吧。
他相信少爺是有分寸的……但願啊,唉!
李昊回到床邊,低頭看著她……
第六章
深夜的一切是靜寂的,窗口的風更冷。
「梓!」
他是抱著她睡的,不知道何時,他的手忽然空虛,床的另一邊是冷的,他猛然驚醒!
在黑暗裡他打開燈,馬上向房間的角落尋找,整個房間沒有了她的蹤影!
他的心猛地一擊,一張臉隨即刷白,立刻拉開門衝出——
他往前一仰,穩住身體!視線落在下面一團白色的身影,他差點踢到她,她坐在地上,抱著膝蓋蜷縮在門口……看見她在,他一口緊張的氣息綬線平穩下來,整顆揪緊的心才放鬆。
「梓,為什麼坐在這裡?」他時下來,看見她的臉上還是淚,心口一陣悸慟。他伸手摸她,她整個身子都是冰的。
「……不是我的爸爸,媽媽,奶奶………為什麼是我活著?」她的口氣淡淡的,帶著疑惑,對自己的生命存疑,卻狠狠打擊了他!
「你在說什麼?!」李昊猛然抓起她。
朱梓桂一怔,眨了眨眼,淚水滑落,飄離的眼光拾回焦距,對望一張鐵青的臉色,緩緩一層濕霧又朦朧她的眼,「昊,是你……」
他緊緊的咬牙,全身的肌肉因為過度緊繃而疼痛,她竟然——
他一把將她抱起。
「不,昊,你別接近我……昊?」
「你真的太教我生氣!為什麼你不肯相信自己,憐憫自己,反而相信那些只會推卸責任,迷信的笨蛋?」他把她放進床裡,高大的身軀向她壓下。
「昊……你做什麼?」她無法動彈,從他的眼神裡讀出令她心慌的舉動。
他憐惜地望著她,同時眼底裡出現一份決心,「你的溫柔,你的善良只要我懂就可以……梓,結婚吧。」
她驚恐地瞪大眼睛,「不……我是不祥的,我不能害你——」
他吻住她的唇,無法再聽她喪失理智的話語!
「嗚……昊……」他是認真的!他真的要……她搖頭掙扎,他的唇落在她淚濕的臉頰,「昊!不要,不可以……」
他深情而堅決的眼光凝望她的倉皇與恐慌,他淡淡一笑,輕輕撫摸她的臉,「你終於有點血色了。」
「昊……」她疑惑不確定地望著他。
他的手指輕揉她眼角下的丹桂,「梓,你肯相信我嗎,我不會傷害你?」
「……我知道。」可能傷害他的人是她!
他凝望她憂傷的眼神,看穿她的想法,「為什麼要深信那些話?就因為那些人是你的親戚?」
他俊逸而認真的臉龐貼近她眼前,她緩緩垂下眼睫,「……我很害怕,如果我的父母,我的奶奶真的是受我的出生而連累,如果我真的是使整個家族沒落的主因,那也許……不知道哪一天……我也可能使你和伯父,還有渢……不,事實上我已經連累到你,連累到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