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音和姜仲堯是情同兄妹、青梅竹馬的玩伴。如果沒有「結兒的出現」,她也沒有認識白鷹磊的話,現在的局面一定不會讓李音這麼為難吧?
「就把這件事當成做夢一樣,忘了……才是最好的。」她斷然決定。
「請幫我好好照顧鷹磊,不、應該說……本來就該由你照顧他的。」在姜仲堯的人馬中,結兒見到了被保護的藍香蘿。
結兒什麼也沒解釋,再開口就是這句話。「你是他的妻子。」
「白鷹磊?」藍香蘿心情好不容易才平復,但仍紅著眼眶。「不,聽說他冷漠又驕傲,很不通情理。而且,我們是世仇,家父又不知道還有多少計謀沒使出來,今天雖然能逃過一劫……白鷹磊不會接受我的……而且,藍家也許將有大禍臨頭哪!我……」由於香蘿的證詞加上之前白家找到的物證,藍家叛變已是無法變更的事實。
「要想自保,就該和藍家劃清界線,你若是白家的夫人,自然沒有問題。」
結兒努力的想湊成他們!這是她唯一可為他做的。「鷹磊為人其實不錯,如果你多和他相處的話,一定能過好日子的。而且……這樁婚事,原本就是聖上欽賜的,你如果不願成為他的妻子,誰還有資格呢?」
「但你……結兒夫人不也是他的妻子?你失去記憶的時候,怎麼可能什麼都沒發生?若白少主真那麼寵愛你的話……」
沒有正面回應香蘿的問題,結兒只是似是而非的迴避著。「我們……打一開始,就不可能在一起。」
「結兒姑娘你不是……愛著他嗎?」藍香蘿注意到結兒在看著昏迷的鷹磊時!表情是那麼的苦澀,以同樣身為女性的敏銳,她忍不住脫口而出。
「結兒……是個意外……一個不該發生的錯誤,既然錯了,就不能一錯再錯。」結兒苦笑著。「我……祝福你們。」
趁現在還不至於無法挽救的時候!她該懂得懸崖勒馬,否則,她一旦沉淪下去,將會為鷹磊帶來怎樣的災禍呢?
就算「結兒」是喜歡白鷹磊的又能如何?「她」並不能憑自己的感情決定一切!「結兒」在「她」恢復記憶的那一刻起就已不復存在!
和白鷹磊兩情相悅的「結兒」已經被「她」親手毀了!
第八章
身形高大的俊美青年獨自坐在窗前,劍眉深鎖,緊振的薄唇下,蘊含著無限愁思。
唯一不協調之處,是他身上那件只有單邊衣袖的御寒冬襖。怎麼看都像是瑕疵品;穿在富可敵國的白家主人身上,總覺得不對勁。
但青年卻萬分珍惜的輕撫冬襖,完全無視它無法發揮御寒功能的缺點。
白鷹磊坐在高塔窗邊,俯視白家一望無際的偌大產業。從他戰勝回來之後!就陷入前所未有的失意——他發現他所心愛的結兒,竟然完全失去蹤影。
當他高燒才退,傷勢稍愈時,在楚廷王的軍隊照護下,他當場接到由姜仲堯帶來的朝廷命令:出兵征討通敵的藍家、以及突襲犯邊的回紇。
那時,他無法立刻去追蹤結兒下落!之後,他更是得不到絲毫線索。
結兒就像是不存在這個世界一樣,消失無影。
不過,和結兒一起生活的溫馨日子,那並不是夢。
她不是他憑空杜撰出來的人物。雖然她美得不像世俗之人,但她也絕非飄渺不定的蓬萊仙子。一憶起那個風雨交加的寒夜,他更下定決心要找到她。
滿腦子都是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不停在他腦中盤旋著。擔心她的安危、擔心她的一切,再這樣下去,他早晚會崩潰的,他一定要見她。
只是,完全不知道她的來歷,不知出身,不知姓名,光憑他的回憶,他要在這個世上找到她宛如大海撈針。
尤其,他清楚是她主動離開他的。那一晚,提及她的過去,她的答案卻是「說不得」、而非「記不得」,這就表示,她的過去一定讓她十分為難。如此,她的失蹤就不難理解。既是她執意出走,要找回她,豈不比登天還難?
即使這樣,他也非找到她不可。
她是上天賜與他的人,誰也不能拆散他們,即使那意味危險——
「白少爺。」
輕柔的女聲打斷了他的思考。雖然來人才是他的妻子,但他卻無法溫柔相待,只因他的心早已給了另一個女人。
白鷹磊滿懷歉意的抬頭同情問道:「無論如何你都要走嗎?你可以留在白家。你還年輕,深山古剎,這種日子並不適合你。身為你的夫婿,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我勉強留下,是不可能有任何人得到幸福的。」眼見白鷹磊懊惱的表情,藍香蘿苦笑著。「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藍家造孽太多,終究導致自滅。我……想為他們祈求冥福,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再說,我已沒有親人,無牽絆的日子,也許才能讓我的心情平靜下來。」
「我會尊重你的決定。」
「我祝你們幸福。如果結兒夫人回來,請轉告她,謝謝她為我做的一切。」
「結兒嗎?」白鷹磊笑得極為苦澀。「也許她永遠不回來了。」
藍香蘿在沉默許久後開了口:「在你受傷的時候,我曾見到她偷偷地躲在營帳外掛心白少爺。李姑娘該是愛著你的。她到底有什麼理由不告而別呢?」
李音神色慘白的坐在涼亭中。這幾天她像是患了傷風,渾身無力。
她婉拒了大夫的診察,因為她十分清楚她的病因何在;憑她女人的直覺。
是那一夜的放縱吧?她允許自己拋下沉重的家世,任憑自己隨著感情衝動的結果;本想就此了斷不再為情愛煩惱,沒料到,不僅無法斬斷與白鷹磊的關聯,還意外的不得不和他牽扯下去。
為了保護鷹磊,她選擇離開他的身邊,無論如何,不可能和他共度一生。
她是預定要嫁給朔方節度使的公主,在未出閣之前就有孕在身,說什麼都無法得到寬恕的。不過她也從沒想求得任何人的原諒,她一直沒有選擇什麼的權利,總是默默的接受皇上的命令,但就這一次,她想要留下這個孩子,這並不為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