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那人猿臂一伸,將她用力推向門外。
唐蓉猶來不及回應,已被眾人擠向樓梯口,混亂倉皇之中,她拚命回眸張望,卻遞尋不著那個人。
莫非眼花?因她思念過度以致於魔由心生?
她無措地隨人潮撤進酒店大廳,可怕的槍聲旋踵追了上來。難道是衝著她來的?
唐蓉用力甩甩頭,把剛剛失掉的神智拉回。此時此刻,保命要緊,大廳上人太多了,一時之間勢難脫身,下如走側門。
由於槍聲突如其來,歹徒據說不止一人,酒店的服務人員紛紛走避,令一樓的餐廳,包括咖啡館及廚房陷入空前忙亂。
唐蓉艱難地穿過數條錯落的甬道,甫步下階梯,立即被一名嬉皮妝扮的男子強拉上一部破舊的機車。
「你是誰?」本能的反應,讓她急於掙開那人的箝制。以及他強罩在她身上的破夾克。
「待會兒再跟你解釋好嗎?」笨女人,連他的聲音都聽不出來?
「你不說清楚,休想我會跟你走。停車,讓我不去——」根本沒給她機會把話說完,機車已風馳電掣衝出巷道。
要命的槍聲再度響徹雲霄,他猛地回頭睇望,驚覺歹徒已追逐到百公尺左右的距離,就算最樂觀的推測,頂多五、六分鐘,他們鐵定會被打成蜂窩,如果她再嚷嚷個不停的話。
「抱好。」不管她同不同意,伊籐一把抓住她的右手環向自己的腰桿。
「喂!你沒權利脅迫——啊!你到底會不會騎車啊?」他這種蛇行狂飆的行止簡直是找死嘛!
「閉嘴!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他十三歲就玩過越野登山車,然後每半年摔壞一部重型機車,直到他爺爺發出最後通牒,警告他再不停止那種瘋狂行為,就切斷他一切經濟支援時,他已經獲得日本業餘機車大賽的三屆冠軍。
這部破爛型越野車,雖然馬力稍嫌不足,性能倒還過得去。伊籐邊猛加油門,邊謹慎注意路況。
前面不遠處已是市鎮交界,一棟棟大樓換成茂密的林木區。他靈光一閃,毫無預警地作了個驚險萬分的九十度大轉彎,將機車快速駛進亂木叢生的山坡地。
唐蓉被他這膽大妄為的舉動嚇得目瞪口呆、臉色蒼白,卻也出奇的冷靜,自始至終不再發出聲響。
後面由歹徒搭乘的兩部BMW轎車,則因車速過猛,緊急煞車後,方向盤操作不穩,相繼滾落斜坡下。
伊籐為避免被交通警察攔下,所以並沒有停車的打算,直到顛跛了不知多久,油箱裡的汽油全部耗盡後,才萬不得已停在一處湖邊。
唐蓉沒等他停穩,即矯捷地躍下機車,逕自走向湖邊,脫掉身上那件遮頭罩面的破舊大夾克,露出她光潔美好,娉婷出塵的身段。
如果給她一雙翅膀,無庸置疑的,她必然是最美麗的天使,輕薄柔絲衣裙,垂長烏亮似錦的秀髮,和那雙靈光幽幽閃動的眼眸。
伊籐怎麼也想不到會在倫敦,這樣的情況下和她三度相逢。
她蓄意地擺出誘人的姿勢,好引誘她眼中的「嬉皮」向前表達被挑起的熊熊慾望。
「奇怪,這個男人是同性戀嗎?居然不為所動?」唐蓉暗暗吃驚,卻依然不作聲響,姿態撩人地拉下黑細肩帶,拋給他一朵璀璨可掬的笑容。
是正常男人就絕難抗拒得了這樣的撩撥,一旦他色心陡起,以為四下無人,她又嬌弱可欺時,便給了她一個名正言順的殺人理由。
雖然他罪不至死,人家只不過是情況危急,強要她抱了一下,可,那也不全是他的錯呀。
當然,唐蓉不會為了這點芝麻綠豆小的事情痛下毒手,她殺他,只因為他不能活著,普天之下只有死人才不會洩露秘密,她要那群歹徒認為她已魂斷懸崖下,儘管她還搞不清楚,對方是哪條道上的,為什麼要殺她?但殺手守則第一條:寧可錯殺一百,不可錯放一人。
算他倒楣吧,殺手的遊戲規則如此,她也莫可奈何。
驀地,她聽到一聲輕微的歎息。
「擺弄夠了沒?」伊籐原想立刻表明身份,跟她來個熱情擁抱,怎知她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引誘男人犯罪的舉止,簡直不可原諒。
在沒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之前,他決定暫時維持嬉皮的面貌,再旁敲側擊,伺機探查她是何居心?
「如果你實在閒得很痛苦,可以過來幫我把機車推到斜坡上。」顯然他已注意到前頭十餘公尺處的懸崖。
果然是同性戀。
唐蓉把自己的引誘失敗,歸咎於他的特殊「性趣」。沒想到倒楣的是她,好了,這不要用什麼名目殺人?於情於理他都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恩將仇報可不是地處事的原則。不行,得另外找個藉口。
「喂!你到底發瘋夠了沒?再耽擱下去,待會那些混混追來,我就不管你嘍!」伊籐實在猜不透她哪根筋不對勁,跟個落魄嬉皮來這套,不嫌糟蹋自己嗎?
唐蓉白他一眼,不情不願地踱到車後,彎身幫忙推車。
嘿!等等,這什麼樣子?她胸口裸露那一大片雪白的肌膚,還有……若隱若現的乳溝?簡直傷風敗德!
二話不說,脫下身上的外套,迎頭兜面就往她身上套。「穿好。」
「你幹什麼?」她機警地按住藏於腰際的小型手槍,準備他再動一下,就一彈貫穿他的腦門。
「還好意思問?天寒地凍,穿著過於單薄容易著涼,你連這點小常識都不懂嗎?」若非臉上黏了一堆捲曲的絡腮鬍,他真想攫住她艷紅紅的朱唇,吻得銷魂蝕骨才甘心。
「我……」唐蓉兩頰一紅,恨得咬咬牙,「要你管?我就是喜歡涼快怎麼樣——」
「我說穿好。」伊籐霸道地擒向她揮舞的手臂,命令她:「未經我的允許,不准脫下來,否則——」
「否則怎麼樣?」這人力道奇大,兩手輕輕一箝,她竟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