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籐隨後衝進屋內,清點人數……糟!又讓那隻老狐狸跑了。他的任務再度功敗垂成,懊惱得猛擊桌面。
遲早有一天,而且就在不久的將來,他發誓,一定要逮住這名西西里黑手黨的新頭目。
*** *** ***
唐蓉睡得極其香甜,每天困擾著她的噩夢,幸運地沒趁夜偷潛入夢裡來。
睜開惺忪睡眼,已是隔日的清晨。銀光灑進窗台,使她烏亮柔順的長髮映照如黑色絲絨般,同時也在她兩頰投射出立體十足的光影,令她巴掌大的粉臉呈現魅惑人心的搶眼艷容。
「如果你已經醒了,就起來吧。」伊籐的任務就是生活,而生命則必須隨時準備交付予任務。從他第一次鏟掉世界三大聯盟的毒窟後,他就已經明白,自己已走上一條很難回頭,不能有愛的坎坷路。
他注定了要陪死神玩一輩子殺戮遊戲,卻無法短暫去愛一名心儀的女子。即使是她也不能。
「噢。」唐蓉應聲坐起,倏然瞥見自己赤裸的身子,羞怯地重又鑽回被窩裡。「麻煩你,幫我把衣服拿過來一下好嗎?」
該死!她怎麼可以這樣糊里糊塗就失身了?昨天夜裡他……呵!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刻,她居然沒丁點印象,腦海裡空白得什麼也記不起來。
伊籐丟給她一襲香奈兒的粉色套裝,一雙范倫鐵諾的高跟鞋,和一隻迪奧的同色系皮包。
唐蓉瞠目結舌,盯著床上價碼貴得嚇死人的衣飾,「你怎麼……」他是天使化身的嗎?短短一個晚上就能「變」出這些只有明星才買得起的高檔貨。希望它們下會在午夜十二點以前全部消失掉。
「我托酒店的服務生幫你訂的。」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世界名言在中國大陸尤其靈驗。「趕快穿上,咱們得出去一趟。」
「噢。」唐蓉覺得坐在床上穿衣好不方便,反正他們都已經那樣了,他應該不介意讓她行個方便,就地穿戴吧?「你待會兒想上哪兒去?帶你去參觀中國五○年代的建築?或上海動物園?還是魯迅故居?」
「先——」款!這女孩簡直在玩火。伊籐大步走過去,扯起被單,裹住她光溜溜的身子,「記住,永遠不要在男人面前寬衣解帶。」
「可是我跟你已經——」
「就算是在心愛的男人面前,包括丈夫,也統統不可以,聽清楚了?」無名火冒了上來,他不明白自己為何發火。
「為什——」唐蓉把最後一個字生生嚥回肚子裡,她沒敢說出口,伊籐熾燃的黑眸正警告她,不得違逆命令,否則有她好受。
「清……清楚了。」她吐吐舌頭,包著被單笨拙地走進浴室,探出半個腦袋瓜子。「對不起,我忘了拿衣服。」
伊籐抽一口長氣,幫她把衣服遞進去。「早餐想吃什麼?」
「我在家都是吃稀飯配醬瓜,偶爾我媽媽會買一點鹹魚乾……」
我的天!伊籐瀕臨忍耐極限,他決定從現在開始,再也不徵詢她任何意見。
「喂,服務台嗎?請送兩份法式吐司、培根、煎蛋、咖啡……以及,呃,一碗清粥。」
第二章
唐蓉立在他面前恭謹地笑,早餐的香味正鼓動她餓壞了的腸胃。
多麼炫目的美麗!陽光下的朱顏渾然玉雕粉琢,宛似畫中走出來的中國仕女,水靈秀致漂亮得令人捨不得眨眼。
很多男人用忘我癡連的目光看過她,所以她早已習慣。但伊籐的注視,卻莫名地敦她心慌意亂,雖然他眼中僅有驚詫和激賞,了無貪婪與狡詐。
他是一個特殊的男人,她天真地下了判斷,在尚未弄清楚他究竟是何身份背景之前,她堅持當他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她心中忽地有一絲興奮。
「給我的?」哇!她打出娘胎以來,沒見過這麼豐盛的早餐,甭提吃了。
唐蓉並不知道自己狼吞虎嚥的樣子依然魅力十足。她原先還故作淑女地正襟危坐,維持起碼的形象,可過不了幾分鐘,就受不了了,非但肆無忌憚地大口大嚼,還三下五時伸出舌頭舔舐唇邊的蛋黃汁液,及膝窄裙更被她撩到只夠遮住裡褲,顯露兩條勻稱修長的美腿。
她實在應該好好感謝伊籐的定力過人,換作別的男人,她恐怕失身十次都不夠。
「飽了?」他大概是全世界最不愛說話,也不愛笑的人,每次開口均是簡明扼要,飄忽著幾無溫度的淡漠。
「唔。那碗清粥我可以不吃嗎?」又沒有醬瓜。
伊籐破例地牽起唇畔,他不真切瞭解自己為什麼要點那碗清粥,只是覺得……
無所謂。他下意識地端起清粥,湊近嘴邊。
「要配醬菜才好吃,我媽很會做,我也……會一點。」又多嘴了。唐蓉暗暗自責,老是說些構不上水平的蠢話,人家是有錢闊佬,誰希罕那些窮酸醬菜?
「是嗎?」他嘴角驀地露出一抹淺笑。
呵!他笑起來的樣子好看極了,可惜一閃即逝。這人卓爾非凡,紡如一顆會自動煥發光芒的星辰;而她則是卑微暗淡的隕石。
唐蓉怔忡呆望,為心湖深處雜亂如麻的情愫,努力回想昨夜他們是怎麼開始怎麼結束的。
「在想什麼?」伊籐輕觸她的鼻尖,此等親暱的舉動,他做起來卻像個大哥哥對待小妹妹。「整理一下儀容,準備出發。」
「去哪?」唐蓉興高采烈,像只飛舞的小鳳蝶。
「到『寄懷別館』作客。」
「那不是一般人可以進去的地方。」寄懷別館為上海一名人大代表所擁有。平常重門深鎖,尋常百姓連靠近瀏覽都不被允許。
「我有邀請函,想不想進去吃免費大餐?」伊籐發現她有個永遠填不飽的超級大胃,奇怪,這麼好的胃口,怎麼還是瘦巴巴的?
「好啊!」唐蓉喜得眉飛色舞,有吃有喝又有錢賺,何樂而不為?
她主動勾住伊籐的手臂,「這樣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