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戚們在說他家閒話時,總是用這種籠統又含糊的語詞帶過,所以他非常厭惡這種說法,特別這話是從雀兒口中說出,那種揪心刺骨的感覺讓他幾乎難以承受。
一陣鳥兒振翅高飛的聲音把他驚醒,回過神來,突然覺得有些冷,他身形僵硬地轉身離開茶室。
回到客廳,涼介把沒送出去的帶留還給母親,看兒子臉色不對,杏子擔心地拉他坐到玄關。
「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只是……見面那件事,過陣子再說。」
杏子臉色一變,「未佐子是不是又在說閒話了,故意破壞你的好事?」
「別人的話我已經不那麼在意了……」他抿抿嘴,輕描淡寫地說沒事,感覺到某種重要的東西正在動搖著……
杏子不再多問,因為她知道再問也沒用,這孩子怕她擔心,有事老是往心裡放,她很希望他能遇到個心靈契合的女生,改掉他這個壞習慣。
變身完畢的雀兒在未佐子和紗織的簇擁下回到客廳,華服配美人,果然讓大家驚艷不已。
「雀兒,妳真是漂亮,連輝月姬也比不上妳漂亮。」克己把所有想得到的讚美詞全搬出來賣弄一番,有些用得牛頭不對馬腳,逗得大家抱著肚子大笑不已。
「涼介,你說呢?」她喜孜孜地跳到涼介面前,滿心期待他的稱讚。
「很漂亮。」他微微一笑。
就這樣?她好失望!就算話少也不是這個樣子,她可是為了他才穿上這一身麻煩的和服,好歹也多說幾句好聽的嘛。
「我們這樣像不像姊妹花?!」明子興奮地把相機遞給旁邊的人,要跟難得穿上和服的雀兒合影留念,光彩動人的兩朵花,讓人不多看兩眼都不行。
照相機一拿出來,年輕人全都湊過來搶鏡頭了,不一會兒,在本家歡度新年的數十口親戚朋友也加入,大夥兒努力地殺底片。
涼介看著和親戚們熱絡玩在一起的雀兒,感覺她從他的身邊跳到對岸,感覺她變得好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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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輕歎,玲子和麻利不約而同地望向工作桌對面的雀兒,今天她吃錯藥似地猛咳聲歎氣。
「妳夠了沒?這麼冷的天氣就夠讓人煩的了,妳不要弄得我們更煩,」麻利受不了地輕罵。
「工作就是這樣,有時候會忙到什麼都忘了,妳要體諒他。」玲子柔聲安慰。
「才不是那樣。」雀兒氣呼呼地丟開工具。
「不然是怎樣?」麻利嗅到不尋常的味道,坐到雀兒身邊關心地追問。
「再忙,難道連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好,他不打,我打,哪知道半天打不出個屁來,搞得我氣到掛電話。好,不打電話,等著總可以了吧?誰知道他連來都不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嘛!我受不了了啦--」她忍得夠久了,發飆似地埋怨那個莫名其妙就冷掉的男朋友。
她開始覺得事情不對勁,但是究竟是哪裡出錯,她想破腦袋瓜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於是兩個好朋友幫忙推敲,從定情那一夜開始回想,聽完了過年那一段,麻利恍然大悟地大叫。
她故作神秘一笑,雀兒受不了地槌打她,玲子也忍不住地催促著。
「他吃醋了。」麻利非常有把握地說:「妳和克己玩在一起,又收了人家的厚禮,所以他吃醋了。」
她一臉無辜地望向好友,「我是為了他才穿那種麻煩的東西,我和克早就認識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小姐,那種和服值多少錢,妳到底有沒有概念?幾十萬叫便宜,上百萬很普通,誰會沒事送這麼貴重的禮物?給妳一個提示,我姊結婚前,她婆婆送她一件名貴和服。」
她愣了一下,喊冤似地說:「我又不知道你們日本的習俗,而且那是未佐子阿姨硬要我收,我本來也不想收呀。」
玲子頗為同意地點頭。涼介個性內斂,恐怕是嫉妒在心口難開。「不過收都收了,要是把禮物退回去,恐怕會很難看吧。」
「現在怎麼辦啦?」她六神無主地搖著麻利。
「有兩個方法。」麻利伸出手指,侃侃說道:「第一,妳去找他,把事情攤開來說,告訴他妳和那個克己只是朋友,穿和服也是為了他,收禮更是意外,告訴他妳愛他,叫他別再吃醋了。」
雀兒用力點頭,過了兩秒,扁嘴搖頭,語帶幽怨地說:「有事也不說,人家怎麼會知道嘛,一直都是我主動,就連平安夜也是我硬把他Call來的,雖然親了、抱了,也認定了是男女朋友,可是到現在他都還沒跟我說愛我,現在又要人家去低頭……好像是我在追他似的。」
「有什麼關係,都什麼時代了。」玲子鼓勵她為愛向前衝。
「第二個方法呢?」雀兒抓著狗頭軍師問。
「第二個方法就是跟他ㄍㄧㄥ,等他先低頭,要他跪在妳的石榴裙下說他不能沒有妳,求妳愛他,下次再也不敢隨便把妳晾在一旁,讓妳一個人乾著急了。」
「ㄍㄧㄥ太久會出毛病的喲。」玲子好心提醒。
「哼,總不能老是叫雀兒追著他跑吧,這樣會慣壞他的。不管什麼時代,女人都有權利享受被追求的快樂,戀愛中的女人更有特權耍性子。」麻利拍拍同學的肩膀,「雀兒,我支持妳。」
雀兒不見了的戰鬥力全都回來了。
決定了,這次一定要他先低頭,要他坦承不能沒有她,跟她說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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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帷幕的大窗戶前,涼介將手抵在玻璃上,定定地看著兩條街外的工作室。
她就在那裡。
他拿出手機,按了她的號碼,螢幕上出現朱雀兒三個宇,手指猶豫地停在通話鍵上。
新年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星期了,她來過電話,他用工作忙敷衍了她,敷衍得了她,卻敷衍不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