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形,無聲又無息,出沒在心底,揮之不去,忘記如何去忘記,只能任它慢慢凌遲你。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該做這樣的決定,唯一確定的是他想她……
「喂。」
手機傳出的聲音把涼介喚醒,可能是剛才恍神時不小心按了通話鍵。
「涼介,是我,你找雀兒。」
克己?!涼介心一沉,僵硬地把手機拿到耳朵邊。「雀兒的手機怎麼會在你那裡?」
「昨天晚上我們一起去唱卡拉OK,她忘了帶走,等一下我要拿去還她,來電顯示是你,所以我就接了,有什麼事要我幫你跟她說的嗎?」
克己的聲音像剛睡醒似的,再加上旁邊價天作響的熱門音樂,他納悶地問:「你在哪裡?」
「家裡,昨晚玩得太瘋了,早上爬不起來,乾脆就請假了。」克己的口氣輕鬆自在得不得了,「沒事的話我要掛了。」
夠了,他不想再聽了,他在這邊相思苦,她卻和別的男人玩瘋了。
涼介跌坐在高背辦公椅上,生氣地丟開手機,沉重的頭顱在失望中無力地垂向大辦公桌,手掌撐著額頭。
戀愛是自由奔放的野生鳥兒,誰都無法掌握,好不容易摸到羽翼,以為抓住了,一下子就又逃逸無蹤……
結果,悵然的心更悵然,寂寞的人更寂寞。
「部長,你怎麼了?」
涼介抬頭,茫然看著那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博雅,他一臉愕然地站在大辦公桌前。
「什麼事?」他有些難堪,聲音乾澀不已。
博雅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部長,你該不會忘了要開會吧?大家都在等你。」
「對不起,我馬上過去。」他神情狼狽地瞄瞄桌上的行事例,手忙腳亂地在從桌上那堆資料夾中找到所需的檔案,匆忙站起,就要衝到會議室去。
博雅拉住他,擔心地說:「部長,你臉色不太好,反正是我們部門裡的會議,順延到明天也沒有關係。」
「謝謝,我沒事。沒開會就沒業務總結,報表慢了,財務長可是會囉唆的,我不想再見到他來找碴。」涼介拍拍博雅的肩,感謝他的關懷。
「真的不要緊嗎?」工作狂部長竟然忘了要開會?太令人意外了!雖然有點為他擔心,至少知道他也會累,覺得他終於比較像個普通人類了。
第五章
低氣壓籠罩,颱風眼儼然成形,雲團愈捲愈大,已經瀕臨發佈颱風警報的邊緣,玲子和麻利心驚膽跳地注意旁邊隨時都會發作的暴風圈。
太久了--
實在太久了--
都一月底了,涼介那傢伙還是沒來找她,不但沒來找她,還就這樣給他斷了音訊,ㄍㄧㄥ久了,還真弄擰了、弄僵了。
啪的一聲,銀黏土胎體在她手中像餅乾碎了,跟著就掃起狂風。「麻利,有沒有第三種方法?」
「有,乾脆休了他,另結新歡……」麻利的聲音在雀兒斜過來殺人似的眼神中消了音,躲風頭地坐得遠遠的。
「好了,別再逞強了。」玲子一邊幫她收拾工具,一邊好聲好氣地勸她。
「不要--」現在已經不是誰先低頭的問題了,而是他到底在不在乎她、到底愛不愛她,她萬萬沒料到那傢伙竟然可以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對她不理不睬的,她又生氣、又失望、又難過。
「要不要上樓休息一下?」再讓她這樣摧毀下去,恐怕交不了貨。
「不要,我想回家了。」雀兒心煩意亂,根本就靜不下心,乾脆回家躲在被窩裡當廢人算了。
玲子幫她拿皮包,麻利幫她開門,兩人樂得送走低氣壓。
「慢走,路上不要亂咬人喔。」
雀兒離開工作室,明明是要走向地鐵站的雙腳卻走到涼介上班的辦公大樓前面,重重的腳步來來回回地在大樓外走來走去,就是走不進去,最後坐在大樓前的階梯上生悶氣。
「這不是朱小姐嗎?」
雀兒嚇了一大跳,抬頭一看,是望月家的親戚菊川由美,被抓個正著的她尷尬地打招呼。
由美外出辦事剛回來,看到坐在公司門前的雀兒,高興地拉她一起進入一樓大廳。
「妳在這邊坐一下,我幫妳去叫克己。」
「叫克己做什麼?我找涼介。」
由美愣了一下,「對厚,妳也認識涼介。」
雀兒現在有點懂了。原來她收下未佐子阿姨送的禮會引起這麼多不必要的聯想,難怪涼介會不高興,好吧,就先原諒他一點點好了。
由美跟櫃檯小姐問了一下,這才得知樓上的會議還沒結束,所以涼介還沒空見客,她回頭對雀兒說明。
「不好意思,我還有一點事要去忙,不能陪妳了。」
「沒關係,妳忙。」雀兒擠出笑臉送走熱心的由美,等她一走,笑臉就整個垮下來了,坐在大廳的沙發上雙手撐著氣鼓鼓的腮幫子。
哎呀,她又在做什麼?!發四、發五地說一定要ㄍㄧㄥ到他去找她,結果還是跑來了,真是沒用。
算了,既然來了就問個清楚,反正她也憋不下去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的心情愈來愈浮動,一雙眼睛不時心急地飄向櫃檯,而總機小姐依舊文風不動。
亞紀拿著一堆要寄的信件下樓,交給總機小姐。
「嘿,妳聽說了嗎?」總機小姐故作神秘地開了頭,等著對方發問。
「妳又聽到什麼內幕消息了?!」公司五四三的傳言差不多都會彙集到總機這邊,要說八卦找她就對了,亞紀坐下,兩人嘰嘰喳喳地聊了起來。
「聽社長室的秘書說,社長為了報恩,要你們部長娶他恩人的女兒,聽說對方是和社長夫人很有淵源的台灣人。」
隔著一小段距離,聽到台灣兩字,雀兒很自然地豎起耳朵傾聽。
「怎麼可以這樣?!部長太可憐了,為了幫社長報恩,竟然要娶一個不愛的女人!」
「還不只這樣,聽維修課那些人說,他們的課長,也就是社長的堂侄望月克己,也在追那個台灣女孩,好像誰娶到恩人的女兒,誰幫社長報了這個恩,誰就能繼承會社的樣子,這下可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