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淚允諾,「我答應你,一定會等你來。」
急促雜沓的腳步聲更近,已經到了不得不分離的時候了。
「快走!」她大喊。
「他在那邊!不要讓他逃了……」管事的後頭跟著一大群衙門的官差,來勢洶洶的衝向他們。
李臥雲熟悉府裡每個角落,一鑽就不見人影。
「他不是故意要殺人的,你們不要抓他……」蘇戀月大叫著要阻止眾人繼續追去,見蘇老爺也在其中,她像找到救星般的抓緊他的手臂,「爹,求求您饒了他,他真的不是有意的,啊……」
一記又脆又響的耳光甩在她臉上,蘇老爺一臉的欲哭無淚。
「你瘋了是不是?還是那小子會作法,把你的魂全勾走了?戀月,你一向是最聽話懂事的孩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知道爹看了有多心痛嗎?」
她緊閉下眼,任淚水狂流,「爹,您不會懂的……」
天曉得她多壓抑自己真正的本性,努力當個乖巧柔順的大家閨秀,可是當李臥雲一出現,她叛逆的靈魂仍然不由自主的一步步被他狂傲不羈的個性所吸引,難道選擇自己所愛,一輩子跟喜歡的人長相廝守也這麼困難嗎?
「不管我懂不懂,這次他殺了人,誰也無法再護著他,那小子就等著被斬首示眾了。」為了讓女兒死心,蘇老爺絕不會讓他再活下去。
「不!」她低叫一聲,腳下的地像裂了個洞,人也跟著往下墜了。
碧珠驚喊的接住她,「小姐……」
快逃!雲弟,快逃……
那是她昏迷前最後的意念。
第五章
他還不能死。
尾隨在後的官差緊追不捨好幾次他都差點被逮到,無論如何他絕對不能被抓,只要讓人抓到就是死路一條,他死了,戀月姊就會屬於別的男人。不行!
除了他誰也休想擁有她。
「有人見到犯人逃出城了,我們快追……」官差一發現他的行蹤,個個卯足了勁非逮他歸案不可。
李臥雲逃出了城門,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加上走得匆忙,身無分文,剎那間有種天地之大,竟無他可容身之處的悲哀。
「找到犯人了……」
遠處傳來的叫聲讓他發足狂奔,他絕不能被抓到。
「李臥雲,你逃不掉了,快快束手就縛吧!」
「不要跑……」
風在他耳邊呼嘯而過,他只想著要如何才能逃離官差的追捕,途中他跌了好幾次,很快的爬起來繼續跑,即使已經跑到全身虛脫,氣喘如牛,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絕不甘願就擒。
「不要再跑了,李臥雲,你是逃不掉了……」為首的捕頭比個手勢,其他人隨即分成兩路包抄。
李臥雲不去理會他們在叫些什麼,一逕的往前跑,直到……
「糟了!是斷崖,前面已經沒路了。」他才想要回頭,身後的官差也已經趕到,將他團團圍住。「不要過來,誰敢靠過來我就殺了誰……」
他俯視著高達數千丈的斷崖絕壁,幾乎可以想像出肉體經撞擊後必是粉身碎骨,死亡並不可怕,他只是不甘心就這麼屈服了。
「李臥雲,別再作困獸之鬥了,你偷竊不成,憤而行兇殺人,罪證確鑿,還是乖乖跟我們回衙門去吧!」捕頭上前說道。
「我沒有偷任何東西。」要他承認莫須有的罪名,想都別想。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狡辯?蘇家的管事可以證明你平日就垂涎蘇大小姐的美色,屢次意圖勾引,後被老爺發現因而受到責罰,沒想到你尚不知悔改,竟欲偷取庫房中的錢財,被死者發現而將其滅口,罪無可恕,今日非將你逮捕歸案不可。」
李臥雲整個人激動起來,咬牙切齒的吼道:「他竟然隨便將罪名加在我身上,當時我應該第一個殺了他才對,這筆帳我就是到了黃泉也要跟他算清楚。」
「有什麼話回去之後對大人說,就算有冤屈,也有大人為你作主,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捕頭用眼角示意眾人慢慢靠過去。
「為我作主?哈……」他笑中帶淚。
「有什麼好笑的?」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捕頭虛應著問。
「你們以為我是傻子,會相信你們所說的屁話嗎?」李臥雲唇上掠起譏誚的笑,「怕是我一被你們抓回衙門,恐怕連審都不必審就以罪大惡極的名義押出去斬了,別想否認,因為我若沒死,只怕有人晚上會睡不安寧,是不是?」
捕頭眼神一閃,「大人向來公正廉明,絕不會不經問審便判刑。
「公正?連老天爺待我都不公了,我還能相信什麼?再說官無不貪,你們那位大人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嗎?我倒是很想知道我這條命值多少銀子?」
「你……李臥雲,我們是好話說盡,若你再拒捕,結果還是死路一條。」
他露出了真面目,蘇家的管事的確在衙門裡從上到下全都打點過了,他是非死不可,就算他不是死在劊子手的刀下,也一樣會死於斷崖之下。
李臥雲大笑不止,「好,至少這樣讓我作個明白鬼,將來作了鬼也曉得該向誰索命。」
「動手!」捕頭喝道。
官差們旋即一擁而上,李臥雲在淒絕的笑聲中轉身往崖下一躍,眾人驚詫的看著他的身形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跳下去也好,省得我們費事。」說完,完成使命的一干人便離開了斷崖。
片刻之後,一把遺落在崖邊的短刀被人拾了起來,是那位臉上有燒疤的男人。
「爺?」他將東西遞到戴著斗笠的主子面前。
刀鋒上的血跡令人觸目驚心,斗笠下的薄唇反倒掀起邪詭的笑。
「很好,去吧!」
赫連平躬身一揖,以「千斤墜」的高深內功縱身躍下斷崖。
崖上的狂風吹得那位斷臂的神秘人袖管啪啪作響,像是妖魅的邪魔振動著羽翅,準備在平靜的人間興風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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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出去,爹,放我出去……」
蘇戀月不停的捶打房門,捶到兩手紅腫,嗓子都叫啞了,而蘇老爺這次是吃了秤鉈鐵了心,對她來個不應不睬,心想明天袁家的花轎來迎娶之後,女兒一旦過了門自然就會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