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雪棠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指著他微微顫抖。
凌允飛微笑著,「不請我進去坐嗎?」
「我……」
不等白雪棠回答,他逕自從窗子跳了進來。
凌允飛望著她,唇角帶笑,雙眼一瞬不瞬的肝著她。「數月不見,你益發的清麗了。」眼神裡有說不盡的溫柔與思慕。
在那樣的眼神注視下,白雪棠莫名的紅了臉頰,不由自主垂下頭,忽又抬起,問道:「你傷好了嗎?身上的毒不礙事了嗎?」
凌允飛一笑,雙手張開,讓她看個仔細。
「你看我像個帶傷之人嗎?」
積壓許久的心事總算放下來了,白雪棠如釋重負,隨即板起臉,冷冷道:
「你來做什麼?夜探女子閨房,算什麼正人君子!」
凌允飛笑道:「我本來就不是正人君子,你現在才知道嗎?」
白雪棠一怔,忍不住笑了出來,隨後端整面容,狠狠瞪了他一眼。
凌允飛神清氣爽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不等她招呼,逕自倒了杯茶水,大剌剌地喝了起來。
白雪棠矜持的站離他好遠,明明為他平安無事的到來而欣喜,卻又板起一張臉,冷冷的瞪著他。
「雖然在冥霄島上大夥兒已放你一馬,卻不代表以後可以相安無事了。你明目張膽的闖進神武門,難道不怕被撞見嗎?」
凌允飛嘻嘻一笑。「你不忍心我死在別人手裡,不是嗎?」見她似乎要發怒,趕忙接口:「你要親自收拾我的,怎麼可能把這差事丟給旁人?你要我可不肯呢,正所謂『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
白雪棠拉下臉,一掌朝他揮去。
凌允飛飛快的接住她的手,笑道:「怎麼才一見面就要打人?」
白雪棠微一用力,掙脫不開,忍不住皺起眉毛,疑惑地打量他。「你的武功……」
凌允飛放開她的手,微微一笑。
白雪棠臉色一沉,冷冷道:「你練成了?」凌允飛笑而不語。
「這段時間你又害了多少人?」白雪棠瞪著他,恨恨道:「你永遠不脫邪惡本性,難道真要如人們所說的十惡不赦嗎?」
在還沒見到他時,希望他練成神功,一旦見了他,忍不住又起捍衛正道的決心。這種邪魔歪道,真不該留在世上荼害世人。
凌允飛微笑道:「我本來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否則怎會練這冥霄九訣?」
白雪棠冷冷道:「既然你也承認了,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之前念在你有傷在身,三番兩次的饒你性命。現在你無病無痛,我們誰也別客氣了,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凌允飛避開她擊來的第一掌,遙遙退開,皺眉道:「你非得一見面就拚個你死我活嗎?我記得那日在冥霄島上,你那盟主師兄曾說,只要我今後不再奪人內功,前事便一筆勾銷,而你現在憑的是哪一條殺我?」
白雪棠停下身形,瞪著他道:「從那日之後,你當真沒再傷人?」
凌允飛沒好氣的說:「那日之後,我今日還是第一次離開冥霄島。一離開就迫不及待的來尋你,你說我還有那工夫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嗎?」
白雪棠消臉一紅,故意忽略他話中隱藏的情意。「這麼說來,你已練成冥零九訣了?」
凌允飛笑了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那……那你……」白雪棠本想問他身上積存的毒是否已經消解,卻又不願顯得太過關心。想了想,還是住口不問。
「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
「為什麼不說?」凌允飛望著她,眼底柔情似水。「你分明就是在意我的,又何必每回見到我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敞開心扉真有那麼難嗎?你瞧我不是毫不隱藏的對你表示我的愛慕之意?你難道不該給點回應嗎?」
白雪棠漲紅臉,叱道:「你……你胡扯!我對你根本沒有……你要我回應什麼?」聲音虛弱無力,似乎連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所說的。
凌允飛微笑道:「你騙得了別人,難道也騙得了自己嗎?你敢說這幾個月來,你心裡沒有想著我?你如果對我沒有情,方才見到我,又怎會一副又驚又喜的模樣?你敢說你從來沒有期待我的出現?你如果心裡沒有我,又何必數次對我手下留情?」
他愈說愈逼近她,終至幾乎貼著她,唇幾乎碰到她的臉,氣息若有似無的噴在她臉上。而他的手,也不知何時攬著她的腰,正悄悄地收緊力道。白雪棠暈沉沉的,氣息淺促的瞪著他,腦中一片混亂。他正低下頭,而他的唇就快要碰到她的了……
忽然間,她猛然一掌拍向他胸口,而自己也被他反激而出的力道震得往後跌去,摔倒在牆角邊。
凌允飛撫著胸口,唇角溢出血絲。他茫然的望著她,慢慢浮上一抹苦笑。幸好她無心殺他,否則在他毫無防備之下,這一掌勢必奪去他的性命,而體內自然而然產生的反激力道,只怕也不會讓她好受到哪裡去。
「看來你果然是挺討厭我的。」他苦澀的笑說。
白雪棠緩緩地站起來,低垂的頭掩去她眼裡的一絲後悔和不捨。
凌允飛望著她,慢慢說:「既然如此,我走了。只要你一天不願意,我便不會再出現你眼前。你知道該上哪尋我,如果你來,我會當你已經接受我的感情;如果你不來……」他笑了笑,「我想我也不會有太大的意外。」
臨去前,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裡的深情和無奈,只怕白雪棠一生都不會忘記。
又過了數日,這夜正是十五,圓盤似的銀月高高掛在天際,引起白雪棠的愁思,忍不住步出別苑,緩緩來到中庭。
皎潔的月光水銀似的月華瀉了一地,她坐上亭子裡的石椅,手托香腮,怔怔的望著那輪明月。
曾經每月的這夜,他潛心修練神功,利用捉來的七名武功高手,一點一滴地奪去他們的內力。那時候的他,心裡可曾想過這麼做是不道德的?在練功之餘,他可曾覺得自己愧對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