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經過審判,如果妳這二十二年的人生積德積善夠多,很快就可以排隊再投胎做人了。」他安撫著。
「我自認我德善積得很夠,但我如何預知我下輩子會比這輩子好?總之,我不甘心這輩子就這麼短暫結束了。」
「妳不甘心也沒辦法,事實已成定局了。」
「老爺爺,求求你放了我吧!」
「小姑娘,妳就別折煞我老人家了,這事兒不是我所能決定的呀!」白袍老人苦惱不已,也心疼無奈。
「而且我還沒有認識聶詠壬,我不甘願就這麼死了,求求你幫我,老爺爺。」
「聶詠壬是誰?」
「我暗戀的一個男生。」淚珠掛在眼眶,臉頰泛起兩朵紅暈,暫忘了幾秒悲傷的甜蜜。
他聞言,一臉的啼笑皆非。「小姐,別跟我開玩笑了。」這麼麻煩囉唆的靈體還真是不多見。
「我是很認真的,他是我的夢想、我的期盼,還沒認識就死掉,我真的無法瞑目。」她認真的模樣實在令人難以忽視。
「認識了他,妳一樣不會瞑目的。」他又好氣又好笑的反駁著,她這等小心眼他摸得很清楚。
「老爺爺……」她楚楚可憐的淚眼直睇著他,發出陣陣憐弱的哀求。
「認命吧!別這樣,如果每個人都和妳一樣,那我如何做事呢?別為難我了,也算我求妳。」白袍老人無能為力地勸道。
「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跟你走。」她噘起小嘴說著。
「答應了妳也是不跟我走啊!好啦,乖,別鬧了,我答應幫妳說情,讓妳下輩子活長一點,愛情順利、工作如意,而且擁有最精采、最完美的人生,怎麼樣?」他可是第一次向人許下這麼豐厚的承諾呢!
「不,我就要這輩子,我就要聶詠壬。」梁平渝任性地坐在地上,說什麼也不肯走。
「妳……我不理妳嘍!」他已經沒轍了。
「你走吧!我不會跟你走的,就讓我變成孤魂野鬼,至少我還可以飄去看他。」她不再求他,更是心意已決。
白袍老人無奈地搖著頭,瞬間便消逝在空氣中。
她既委屈又心酸地掉起眼淚,忍不住地捶打著自己已無生息的軀殼,「醒來啊!醒來呀!妳怎麼這麼沒用?還沒認識聶詠壬就這麼掛掉了,暗戀了這麼久,早知道這樣,早點表白就好了,嗚……」此時才覺悟到面子不值錢、矜持沒意義,人生要沒有遺憾才是最重要的,只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現場救護車、工程車,大批救援人員陸續救出傷者,但她的軀體被壓在車下不易被發現,讓她不禁替自己心疼,更是心急。為什麼沒人發現她?早點發現送醫急救,也許還能救回一命。
她實在無法接受自己人生就這麼結束,她大叫、她呼救,可就是沒人聽見她的求救聲。莫非真是命已注定?她無助的哭泣聲繚繞在寂涼的夜空中。
而白袍老人其實並沒有離開,他偷偷躲在天空一角觀看她的情形。不知怎麼的,他就是放不下她,不忍心讓她當個孤魂野鬼。
「真是拿妳沒辦法,我答應給妳一個機會就是了。」過了半晌,他投降了。
梁平渝一時愣住,回頭驚看又突然冒出的老者,「老爺爺,你說什麼?」
「我說我服了妳了,也答應妳了。」他沒好氣地翻翻白眼。
「真的?哇--老爺爺你太好了,你真是最善良、最有愛心的老天使了,真是謝謝你。」她立刻破涕為笑,興奮得手舞足蹈,摟住他又叫又跳的。
「得了、得了!先說清楚規則與代價吧,省得到時妳又跟我耍賴、哭鬧了。」
「你說、你說,我什麼都聽,而且一定遵守。你肯給我這個機會就是最大的恩典了,我發誓不再耍賴,若是失敗,我願自己負一切責任後果,絕不會連累你。」
「其實最慘的後果就是當孤魂野鬼,那真的是很痛苦的,無家可歸又不能投胎,飄蕩在空氣中,只有孤寂與絕望……」他不忍心又多一抹孤魂在人間遊蕩。
「所以老爺爺不忍心的又來找我嘍?」感受到他的特別待遇,她感到格外的窩心。
「那男孩真值得妳如此冒險嗎?妳這麼愛他?」
「我真的好喜歡他,出事後更覺得自己不能錯過他。」她心意堅定的道。
「好吧!讓我想想該怎麼幫妳比較好,嗯……」他沉思了一會又說:「走,帶我去他住的地方。」
她羞赧地低語,「老爺爺,我和他還沒認識呢,怎麼可能知道他住哪?」
暈倒!現在是什麼情況?「都還不認識,就執著成這樣,妳實在太誇張了。」
「雖然我們不認識,但我對他為人耳聞不少,我相信他是好人,更是值得我托付的對象。」她充滿信心道。
「妳這行為太傻氣了,這……實在行不得。」白袍老人頻頻搖頭表示反對。
「老爺爺,你不可以反悔啊,尤其當天使的說話更不能出爾反爾。」梁平渝緊張他就此反悔。
「我不是反悔,而是替妳擔心啊,傻女孩。」
「謝謝你的關心,我很感動也很感謝,可是我並非糊塗衝動行事的,而且不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後悔。」她神情堅毅的說著。
「好吧!那麼他大概住在哪一區知道嗎?」他不得不屈服,既然都答應了她,這下確實是沒有反駁的餘地了。
「知道。」她點頭如搗蒜。
「這樣我找起來也省事多了。我們上路吧,規則路上再說。」
她指著一旁已經奄奄一息的自己,「那我的軀殼怎麼辦?」
「我會讓他們暫時先把妳救活,這段期間妳的軀體就是呈昏睡狀態。妳若成功了,就可以順利回到妳的軀殼;但是若失敗,昏睡狀態就會結束,然後……」他不忍說出最壞的結果。
「我明白了,謝謝你,老爺爺。」她心中隱約有股無力感,但絕對無悔。
「我們上路吧!」白袍老人執起她的手輕輕一跳,他們就像毫無重力似的飄向空中,朝著梁平渝的「希望」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