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沐菊吟剛剛走進宮門口,宮內亂糟糟的一切她都沒有看清,只看到牆頭上似乎有人抬手,而她面前兩丈外就是呆立的南後,她本能的大喊,「母后小心!」隨即奮不顧身的撲上去,將南後一把推開,銀鏢因此深深嵌入她的背脊。
南後已被刺客之事搞得又驚又怕又怒,沒想到危險關頭居然聽到沐菊吟的聲音,接著就看到她纖細的身子撲向自己,當她被撲倒在地時,定神細看,沐菊吟的後背已被鮮血浸染了大半。
「菊吟?!」她嚇得三魂六魄丟了一半,怒喊,「殺刺客!殺掉這些匪徒!」
南習文奔過來要扶起沐菊吟,但一個身影更快的擋在他面前,南尚武雙臂縱伸,將她托在懷中,小心的不去碰觸到她的傷處。
南習文顧不得對沐菊吟的承諾,急道:「快,你帶她去太醫府!這裡交給我!」
南尚武渾身都是逼人的殺氣,聲似寒冰,「一定要活捉那些刺客!我要將他們的皮一塊塊扒下來!」
他濃烈的殺氣讓南習文渾身發冷,忽然意識到弟弟的反應是不是有些過度?
他剛想問,南尚武已丟下最後一句話,「要讓他們知道,傷了我南尚武的人,便要生不如死,後悔終身!」
閉著眼的沐菊吟也聽到了他這句話,劇痛下她依然震驚得睜開眼,看向南尚武的眼睛,發現他的神情絕非是為了一個初識的陌生女子而動容到如此程度,莫非,他認出她了?但,又是何時被他認出的?是剛才?還是……
她痛得無力去想,即刻昏倒在南尚武的懷中。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南習文來到太醫府的時候,南尚武正在一扇門前孤獨的佇立,門內是正被搶救的沐菊吟。
他走過去,「情況如何?」
「傷得很深,但未傷及要害。」南尚武轉而問他,「那幾名刺客呢?」
「已經綁縛天牢,審問的事情父王交派給我。」
他冷冷道:「我要他們血債血償。」
南習文沉默半晌,終於還是開口,「你怎麼認出菊吟的?」
他轉過臉,聲音極淡,「她是我妻子,我當然認得。」
「你早就認出來了?為何不說?」
「她不想說,我自然不急於揭破。」
南習文一咬牙,「但你可知你這樣做多傷她的心?」
他眉峰堆蹙,「你是來教訓我的嗎?你以為你真的瞭解她?別忘了,她的丈夫始終是我。」
「但你不能給她幸福,當初如果我……」
「沒有當初。」他斷然回答,看到一名太醫渾身是血的走出來,邁前兩步問道:「如何?」
「王妃福大命大,暗器都已取出,只是需要長時間的靜養。」
南尚武不等他說完就逕自走進房間,拋下身後的南習文,理也不理。
沐菊吟就躺在他眼前,因為她是背部受傷,所以趴在床上,但顯然乎整的床面讓她感覺很不舒服,不時輕微的調整身體的姿勢,微弱的呻吟聲同時傳來。
他一個箭步走上前,一手托起她的肩部,一手托起她的腰,將她從床上托起,半抱半拉的擁到自己懷裡。
乍然從冰冷的床面落到一個溫暖柔軟的身體上,她勉力睜開眼,看清了眼前人。
「你不走了嗎?」她含含糊糊的問,顯然神智並未清醒,隨即將臉埋入他的胸膛,「別走,好嗎?」
他拽過床上的被子蓋在她的背上,低低的說:「我不會走的,妳安心睡吧。」
沐菊吟蒼白的面容上煥發出一層動人的神韻,就這樣在他的懷抱裡睡去,一睡就是好幾個時辰,待她醒來時,她依然留在南尚武的懷中。
她微微一動,原本也睡著的南尚武立刻醒來,用少見的溫柔聲調問她,「怎麼醒了?是背疼嗎?」
「我想喝口水。」她的嘴唇乾干的,背部更是火辣辣的疼。
南尚武回手從身旁拿起一個茶壺,卻無法騰出手來倒茶,於是他先從壺嘴喝下一口茶,回頭貼近她的臉,在她還迷迷糊糊的時候,他的唇已經覆上她的,清涼的茶水悉數落入她的唇中。
茶水的涼意讓她驟然清醒許多,他閃亮的黑眸更是讓她一驚。
「你早已認出我了?」
他沒有立即回答,但唇邊的笑意卻說明了答案。
她說不出心頭湧起的是什麼滋味,既像驚怒,又像傷心,又似乎兩者皆不是。
「既然認出我,為什麼不說?竟看著我傻傻的在你面前演戲。」她的心都被那一口茶沁涼了。
南尚武感覺到她的僵硬,安慰輕哄著她的怒氣,「妳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自稱是水姑娘,要我怎樣接話?只好順著妳的話說。」
這理由聽來何其牽強,但他的溫柔卻是貨真價實,不禁讓她一陣迷惘。
「冷心姑娘剛才好像也受傷了,你不去照顧她嗎?」雖然他最終選擇留在自己身邊讓她有了不少安慰,但她仍惦記著那個女子。
南尚武卻顯得很寡淡,「她嗎?自有別人照顧,妳是我的妻子,我當然要來照顧妳。」
「你真的在乎我的生死?」沐菊吟輕聲問,這個問題壓在心頭太久了。
他一陣沉默之後忽然歎了口氣,「妳其實並不懂我。」
「嗯?」她皺起眉,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她不懂他?怎麼他的口氣聽來反倒是最委屈的人,還倒打一耙。
「你在怪我對你照顧不周嗎?」她積壓的怨氣也欲發作,但是背部的疼痛讓她沒力氣再說後面的話,很沒志氣的又倒在他的懷裡,現在她所能依靠的人只有他,實在不宜和他吵架。
南尚武看到她這個樣子,冷峻的面部線條又一次變得柔和。
她很多變,雖然多數時候都是沉穩寧靜如水一般,但潛伏在水底的不是死寂而是波瀾。
三年的遠離的確是他刻意為之的,但無論那起始的原因是什麼,現在他都已經開始後悔了。
他靠坐在床邊,抱著她整整一夜,這一夜如此短暫,又如此漫長,擁抱的溫暖也不知道是否能燙熱她那顆受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