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南月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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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頁

 

  也難為她了,十六歲嫁入皇家,一晃三年與丈夫兩地分居,牛郎織女尚可在每年「金風玉露一相逢」,而她,卻是等了三年仍遙遙無期。

  南後體諒地擺擺手,「菊吟,妳累了一個早晨,先回去吧,我也有點倦了。」

  沭菊吟起身道安告退,一步步倒走出南後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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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菊花香。

  沐菊吟打開昨夜看到一半的詩箋,用來做書籤的正是一朵乾枯的菊花。這是三年前她新婚那一夜從園中採下的,那時候這朵花還正嬌艷,三年後它已衰敗憔悴不復昔日光彩,乾枯得如同她的生活。

  她拂開花瓣,詩箋上正看到一半的詩歌又映入眼簾。

  自君之出矣,芳惟低不舉。

  思君如回雪,流亂無端緒。

  自君之出矣,金翠闇無精。

  思君如日月,回還晝夜生。

  自君之出矣,羅帳咽秋風。

  思君如蔓草,連延不可窮。

  為什麼每次都會停在這裡?為什麼每次看到這裡手就沉重得無法再翻過下一頁?

  「王妃,蘇姑娘來了!」

  侍女翠喜清脆的聲音帶來了一個讓她喜悅的消息。放下詩箋,她起身相迎。

  「乘風,妳終於來了。」她柔柔纖手握住了那名剛剛進屋的女子手腕,那女子燦爛的笑顏映得一室都明亮起來。

  「這幾天師父拉著我製藥,不許我出門。我可是切足了四五百斤的藥材,今天趁著他喝醉我才能溜出來找妳。」蘇乘風是南黎名醫徐持的弟子,也是沐菊吟的閨中密友,生性爽朗率真。

  「外面有什麼新鮮事嗎?」沐菊吟急切的問,處於皇宮深居簡出的她,對外面的世界其實非常嚮往,而將她與外界聯繫起來的關鍵環扣便是蘇乘風。

  蘇乘風拍拍額頭,「讓我想想……我家鄰居那個姓李的大哥又娶了一房小妾,算不算新鮮事?」

  她睜大了眼睛,「我記得妳曾說過他有十個老婆了,難道他又……」

  「是啊,這是第十一個老婆。其實他也不是有錢人,偏偏人長得俊,女人們都喊著要嫁給他,李大哥又是個老好人的脾氣,來者不拒。如今要一口氣養十幾口子,李大哥也真是不容易啊。」

  沐菊吟抿嘴一笑,普通百姓的喜怒哀樂和她的距離是如此遙遠,她不能想像一個男人有十個老婆是什麼樣子。南黎國並不提倡一夫多妻,即使是南黎國主也只有南後這一個妻子而已。

  倏然,她的笑容盡斂,垂下眼瞼,無論是一夫一妻,還是一夫多妻,他們都可以長相廝守。而對於她來說,這卻是一個奢望。

  「其實,這些事情也沒什麼要緊,要緊的是……」蘇乘風湊到她耳邊低聲說,「我聽說二王子有篡位之嫌。」

  「什麼?!」沐菊吟驚了一下,眼前立刻浮現南習文清俊的臉龐,和那雙精明幽亮的眼。

  「不可能的。」她正色反駁,「二王子和太子兄弟情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南黎國,妳不要幫著傳播這種謠言,這對南黎百害而無一利。」

  蘇乘風撇撇嘴,「人心隔肚皮,別以為妳認識他就等於瞭解他。太子之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天下有幾個人不想爬上去?南習文現在有這個聲望,也有這樣的機會,他為什麼不爭?妳瞧著吧,沒準兒很快就有好戲看了。」她的口氣頗為幸災樂禍。

  沐菊吟略過這個話題,拉著她的手,悄聲道:「乘風,我想出去走走,有什麼辦法可以不被人發現嗎?」

  蘇乘風微微吃驚地問:「妳要出門?去上香嗎?」

  「不,不是……」她沉吟著,又搖搖頭,「算了,我只是隨便說說,總在這宮裡待著,我有些悶了,所以才想出去走走,但是這樣做不合規矩,妳就當我沒說過吧。」

  「又是規矩,」蘇乘風不以為然的說:「菊吟,妳就是被一層層的規矩給束縛住了,妳看妳,哪裡還有以前明艷的樣子?再這樣下去,妳都快變成老太婆了。的確應該出門轉一轉。」忽然她眼睛一亮,「對了,過兩天就是燈節,那天晚上我在西宮門等妳,妳和我一起去街上看花燈吧。」

  沐菊吟的臉上立刻綻放出神采,「看花燈?」

  「是啊!」蘇乘風興奮的介紹,「會有幾千盞各式各樣的花燈掛上街,有千奇百怪的樣子,有數不盡的顏色。當月上柳梢之時,看著那些花燈會讓妳猶如身處夢境,不看妳會後悔一輩子。」

  「真的?」她不由得心生嚮往。她真的希望拋棄一切規矩禮教、道德標準,和街上任何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一樣,可以自由自在的玩一天。

  真是滑稽的笑話。她都嫁人三年了,難道還想做回未婚的姑娘家嗎?

  「就這樣說定了!」蘇乘風用力的握緊她的手,堅定的說:「到時候我來接妳,擊掌四下為暗號,聽到我的擊掌聲妳再開門出來。」

  沐菊吟沒有立刻回應,但她的心思已經像急待出籠的小鳥般,熱烈得再也無法恢復原來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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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菊吟提著一籃子菊花走向盛陽殿,今天她要去看望纏綿病榻十幾年的南黎國主南仁,也就是她的公公。

  剛剛走到殿門外,身後便有人叫住她,「菊吟。」

  她停步回頭,看到一襲藍衫,溫雅的回應,「二王子。」

  南習文聽到她的稱呼不禁皺眉,「不是說過,叫我習文就好,怎麼又改口了?」

  她忙解釋,「這裡是國主的寢宮,還是依禮行事好些。」

  她和南習文從小就相識,還曾經上過同一所學堂,在一起讀了三年書,但是後來她的父親--曾做過南黎宰相的沐華典,又將她送到女子學堂,兩人這才分開,再重逢時便是在她和南尚武的大婚典禮之上。

  「聽說你前些日子去了西涼?」她問,但只是出於簡單的關心,她並不想知道南習文去西涼究竟是做什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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