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他被她的舉動嚇著,只能錯愕地望著她。
「我真恨我自己!」顧心元哀哀地低泣著,「我為什麼非要愛你不可呢?我明明可以愛別人的,為什麼偏偏要愛你?」
望著哭泣的她,他突地感到難過,喉頭一哽,瘖啞地說:「愛情,為什麼總不盡如人意?」
「你說得對!老天真愛捉弄人!你愛曉非,曉非愛卓浩,卓浩愛曉非,而我卻愛你,幸福的是曉非和卓浩,而我們……活脫脫是追愛的傻瓜。」她自嘲地笑了。
「我們真的很像傻瓜。」邵文揚靠在車頭,仰視天際,笑得淒涼地道:「看著你,我好像看到當初的自己,我也曾不顧一切地想留住曉非,只是,我終究失去她了。」
「但我不要失去你!」她奔到他面前,痛苦地凝視著他。
他心裡一慟,伸出手撥開她凌亂的髮絲,以指背摩挲著她的面頰,觸碰著她微涼的淚水,感傷地低語道:「為什麼我不是愛上你?」
「你可以……試著愛我的……」她哭著撲入他懷裡。
他忍不住抱緊她,將臉頰埋入她的發問,低喃道:「你好傻,好像,為什麼我們都這麼傻……」
「我不傻,因為愛你,我一點都不傻!」她抓緊他背上的衣服,哽咽著強調。
「我不值得你愛的。」
「你怎麼知道不值得?」她抬起淚眼,「我的眼光很好很好的。」
「如果你看走眼呢?」他抬手替她拭淚。
「看走眼,我也認了。只要愛過,我就不會後悔!」她認真地審視著他的面容,湊上唇瓣,微合眼睫,輕輕淺淺地吻上他。
他沒有避開,剎那間,一道電流酥麻地刷過他的心房,讓他打了個冷顫。她的吻……讓他心悸。
「元元。」他困惑地喚她。
她沒有回答,只是綻出一抹含淚的笑。
*** *** ***
告別在屏東的一切,邵文揚與顧心元回到了台北。
他堅持與她分房,就怕兩人之間詭譎莫名的情愫會讓他的心再度動盪混淆。在他未釐清對她的感情之前,他不希望再發生如同新婚之夜的衝動事件。
想起顧心元對愛的執著,他的胸口總是難抑痛楚的感覺。她,讓他想起自己也曾經如此瘋狂、執著地愛著余曉非。
他知道那種渴望得到卻又無法真切地抓在手心的無奈傷感,只是愛情不是同情,他清楚地明白這一點。
他對顧心元是有感情的,只是他還無法分辨那樣的感情是什麼,是愛情?是同情?他不解。
況且,曾認真愛過余曉非的他,沒有把握能夠再愛一次。
邵文揚睜眼望著天花板,無聲地歎了口氣,他是害怕付出了吧?他向來不是會使用強硬手段的男人,當初為了挽留余曉非,他幾乎是豁出去了。而今,他找不回過去的那種強勢。
他害怕太在乎之後,卻又得不到的那種挫敗,那會讓他心碎。
「元元,我該拿你怎麼辦?你又希望我怎麼做?」他懊惱地抓亂髮絲,掀開被單下床,深吸口氣才踏出房門。
門一開,邵文揚的視線停駐在顧心元舉起的手。
「呃……你起來啦。」她收回手,在衣擺處搓了搓,赧然道:「我才正想叫你起床呢!」
「這麼早起?你……」話聲一頓,他已聞到飯菜香,「你又下廚了?」
「對啊。」她的臉染上微紅,「我保證這一次比上一次好一點。」事實上,她很努力地學習了。
他走向餐桌,望著已可分辨出原貌的菜色,瞟了手錶一眼,轉身問她:「現在才七點十六分,你是幾點起床的?」
「呃,昨晚太早睡了,所以就起得比較早。坐嘛,先吃飯再說。看看我的手藝有沒有進步?」她含混地想跳開話題,假意忙碌地開始添飯。
「起得比較早是幾點?五點?六點?」望著她的身影,他蹙起了眉。他不要她付出這麼多。
「這不重要吧?」她微笑地將飯碗遞到他面前。
望著眼前冒著熱氣的白飯,半晌,他認真地說:「元元,以後不用這麼麻煩了,巷子口有早餐店,不論是燒餅、油條、豆漿或漢堡、三明治、牛奶,應有盡有,無須大費周章準備這些——」
她趕忙打斷他的話,「不會的,做菜滿有意思的,我很喜歡啊!一點也不麻煩的。」她喜歡看他吃著她所做的飯菜,再辛苦也值得。
「我只是覺得……」
「沒關係的!」她用力地說,柔情的目光牢牢地望著他,「只要你覺得我做的菜有進步,就值得了。」
邵文揚啞口無言,逃開她溫柔的眼神,匆匆地夾起飯菜放入口中,他只想快些吃完飯,然後去上班。陡一揚眸,只見她一臉期盼地望著他。
「還可以嗎?」她緊張地問。
「還不錯,有進步。」不忍見她失落,他試著微笑。
「太好了!我一定會更努力的!」顧心元高興地笑咧了嘴。
望著她開心的模樣,他心口有些疼。他的一句話,就可以讓她這麼快樂嗎?而他,能為她做的,是不是只有這些呢?
他不願再去細想,快速地吃完飯,起身道:「我上班去了。」
「這……這麼快?」她有些失望,她很希望他能送她去上班,但轉念一想,她不想成為他的負擔,畢竟兩人的公司不算順路。
「嗯。」他幾乎是小跑步地逃離她的視線,無法再多面對她一秒。
顧心元黯然地在飯桌前坐下,方才只顧著瞧他,她一口都沒吃。有些寂寞地拿起筷子,她好希望有一天,他與她能夠開心地閒話家常、共進每一餐。
「我走了。」
「嗯。」她拋下碗筷,奔到門前,急切地道:「晚餐你想吃些什麼?」她想做他愛吃的菜。
「不用那麼麻煩了。我大概會晚點回來,你只要準備自己的就好了。」他匆匆地推開門,準備離去。
「文揚!」她陡地揚聲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