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困在這裡,病死跟被蛇咬死也沒什麼差別!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雨聲在她耳邊逐漸模糊,像是到不了她的意識中樞。她分不清楚自己是睡著了,還是清醒著,被大雨淋濕所導致的高燒讓她的神志漸漸渙散。
原本倚靠著洞壁的她,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倒在泥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稍微集中精神仔細一聽,又像是兩聲。
後來,那呼喚的聲音大過了兩聲。清楚地進入她的意識。她勉強振作精神,掀了掀眼皮。
「巫姒!」
真的有人在叫她,而且,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突然聽到屈偃溫柔而帶著惶急的聲音,她一瞬間似乎清醒了不少。
不管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她掙扎著坐了起來,強忍著劇烈的頭痛,扶牆起身。
「巫姒!你在這裡嗎?」
真的是屈偃的聲音,她好想再見他一眼,就算是最後一眼也好!
她扶著洞壁,想循著聲音去找屈偃,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正強自掙扎間,屈偃已冒著大雨,來到山洞前。
山洞裡很暗,但屈偃看到洞口有一黑色的身影,他立刻認出那是誰。
他迅速上前,將搖搖欲墜的她抱入懷中。
「你真是令人擔心。」放下心中的憂慮之後,屈偃微笑著說。
因為冒著大雨尋找她,屈偃身上也已經濕透了但縮在他懷中,袁泗湘卻感到無比的溫暖。
她下意識想伸手抱緊他,卻無能溢力,在他寬大的懷中昏迷過去。
「姒?」他低頭看她,發現她全身癱軟,已陷入昏迷。伸手摸摸她的臉,只覺得她額頭十分的熱。
屈偃不禁微微蹙了眉,神情是擔憂,也是為難。
他知道巫姒受了風寒,必須盡快讓她服下退熱的藥。然而此時此刻,他沒辦法找到可用的藥草。
而且外面雨勢仍然持續,在風雨之中,要帶她離開也是件危險的事。
認清情勢的無奈,屈愜先將袁泗湘輕輕放在稻草上,自己在黑暗中摸索到打火石,點燃洞裡儲備的木材。
他卸除自己身上的濕衣。抱著袁泗湘坐在火堆旁。
靜靜等待風雨變小。
冒著大雨尋找巫姒一整夜,他已經覺得有些疲憊了,但他不能睡。一則擔憂巫姒的病情,二則,他曉得這山洞不安全,島上的毒蛇野獸不知什麼時候會爬進來,不能不隨時保持警覺。
他在火光閃爍中坐了數個時辰,好不容易在天快亮的時候,洞外的風雨聲漸漸微弱。
丟在地上的濕衣服此時已經乾透,屈偃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衣,其他的則包覆在袁泗湘身上。
他抱起昏睡中的她,在斜風細雨中划船過湖。
初升的旭日彷彿蒸不透這飽含水氣的濃霧,湖面仍是一片漫無邊際的迷濛。
第五章
在迷迷糊糊中喝下幾次湯藥,袁泗湘高燒漸退。
昏迷了三天三夜,在第四天清晨,她終於醒了過來。
一張開眼,看到熟悉的房間,一瞬問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她眨了眨眼,神志還不是很清楚。
正想起身,』她的頭就像被戰車輾過一樣的痛了起來,她不禁呻吟著又躺了回去。
她微弱的呻吟聲,驚醒了坐在她床邊支額假寐的屈偃,他立刻睜眼看她。
「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袁泗湘轉眼一看見他,顧不得頭痛,單手撐起身子,向前擁抱住他。她激動得全身微微顫抖,像是極感動似的。
屈偃微微一愣,但隨即溫柔的將她摟在懷中。
「沒事了,不用害怕。」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堅定且可緩和人心的力量。
袁泗湘將臉埋在他懷中,不知不覺地流下眼淚。
她從來沒有這樣全心依賴一個人過,然而當她待在屈偃懷中的時候,即使要她就這樣死去,她也願意!
她覺得,屈偃的懷抱是可靠的、溫柔的,如果可以在他懷中死去,靈魂也不會彷徨無依!
屈偃靜靜地抱著她,容顏是一貴的平靜溫柔。
過了許久,袁泗湘更清醒了一些,她一邊拭去眼角的余淚,一邊離開他的懷抱。
「對不起。」她覺得自己失態了。
「沒關係。」屈偃依舊溫和地微笑。
他的神情如同往常,但眉眼間卻有著掩不住的疲憊。
「我昏睡了很久嗎?」
那天在湖中小島昏迷之後的事情,她已經沒有印象,只依稀記得一直有一雙溫暖厚實的大掌,時時輕撫她疼痛的額頭,並溫柔的餵她湯藥。
如果不是她病糊塗了,產生錯覺,那她可以確定是屈偃一直在她身邊照顧她,因為那雙溫柔的手。是她怎樣也不會錯認的。
「三天。」
「三天?三天來你都沒有休息?」看到他眼睛下方淡淡的陰影,她自己有了答案。
「我有假寐,不算都沒睡。」他輕描淡寫的說。
袁泗湘心中的感動,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又泛紅了眼眶。
「對不起,我……一直給你添麻煩。」面對屈偃的寬厚,她只覺得羞愧。
自從她來到這個時空,屈偃一直對她很好,可是她卻只會製造麻煩。
「不要這麼說,比起以前,你已經成長了許多。」
他說著,伸出修長的手指替她拭去淚痕。
「真的嗎?你真的這麼認為?」
屈偃點點頭。「至少,你現在像個真正的『人』。」
「可是,像我這樣的人,對周圍的人不但沒有任何幫助,還一直連累你。」
她相信,過去的巫姒一定不會讓他這樣耗費心神。
「別這麼說。開朗樂觀的人,才能給身邊的人帶來希望。不是嗎?」
「我……」
她覺得心裡有很多話想說,但屈偃已經起身走向火爐邊,端來了湯藥和清粥。
「吃點東西,喝了藥休息吧。病還沒完全好,不要勞神。」
袁泗湘遲疑了一下。她不想休息,現在她只想跟屈偃說清楚,關於她來自未來的事,可是看到他疲憊的容顏,她把將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很快的將粥和藥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