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想到我會滾下去啊!早知道會摔成這樣。
我就不去採花了。」
「花長在哪裡?我摘給你。」
「不用了,那朵花被我弄壞了。我們回去吧。」
屈偃點點頭,蹲下來仔細看看她的腳。
「你還能走嗎?」
「可以。」她硬著頭皮逞強。
「我背你。」他笑了笑,沒說什麼,轉身將她背在背上。
「謝謝你。」她微微紅了臉。
她這麼大了,還讓人家背,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以後不要一個人到山上,我不放心。」
「不會有事的。」她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也有些不安。
如果今天要殺害她的人,真的是熊鉞,那他一定會再找機會下手。下次,她能逃得過嗎?
下山之後,泗湘遠遠看到熊鉞站在湖邊練兵。不自覺打了一個冷顫。
「怎麼了?」屈偃感受到她的顫抖。
「不,沒什麼。」她連忙說道。
屈偃將她背回房間,放置在床邊。
他脫下她的鞋襪,在她腳踝敷上藥膏,細心推拿。
「痛不痛?」
雖然額頭上因疼痛而沁出了冷汗,她還是搖搖頭。
推拿好了之後,他替她那些被荊棘樹枝劃破的傷口清洗敷藥。
藥粉接觸到傷口的刺痛感,讓她忍不住叫出聲。
「會痛吧,看你下次還要不要摘花。」他輕笑韻說。
泗湘勉強笑了笑。
上完藥之後,屈偃便要離開,讓她自己在房裡休息。
「偃,你要去哪裡」望著他正要離開的背影,她連忙問道。
「回書齋。」
「我也要跟你去。」
「你不休息嗎?」
泗湘搖搖頭。「我想待在你身邊。」
留她自己一個人在房裡,萬一熊鉞趁別人不注意偷潛進來,她不就沒命了?
「拿你沒辦法!」屈偃折回來,彎身抱起她。
第七章
那天受到襲擊之後,泗湘就盡量待在屈偃身邊。
熊鉞見到她的時候,也總是瞪了她一眼,什麼話也沒說。
雖然她不能確定那天對她射箭的人是誰,可是她對於熊鉞並不敢掉以輕心,因為她每次見到他,總是有不好的預感。
當熊鋱在大發議論的時候,她不發一語。就算有時候他的言論實在狂妄過頭,她還是不表示意見。
一來,她不願讓屈偃為難;再來,她覺得頂撞熊鉞,會對她的生命造成危險,因此,她能不說話,就盡量不開口。
看到她的沉默,熊鉞很得意,一副他的見解是天底下最公正的至理,無人敢反駁的樣子。
他偶爾會以眼神對坐在屈偃身後的她挑釁,但她不理他。
今天收到消息,秦始皇巡行即將來到南方。
熊鉞認慕這是天大的好機會,因此他極力主張出動所有的人馬去襲擊秦始皇。
屈偃聽他說得口沫橫飛,仍舊一言不發,逕自盯著地圖沉思。
「你為什麼不說話?」熊鉞結束了一大段落精彩的狙擊計劃,才對著屈偃問道。
「我在想,你所說的可行性。」屈偃慢慢地抬起頭來。
「這有什麼好想的,去做就是了!想東想西,等你想好,秦始皇的鑾駕都過去了!機不可失、機不可失啊!」
「動員全部的兵力,不能不謹慎。我一直覺得,贏政巡狩天下,身邊的防禦兵力必然比在咸陽宮時嚴密數倍!」
「這怎麼可能!他能把秦國的軍隊帶著跑嗎?」
「他明知道自己身上背負著六國人民的仇恨,還敢四處巡行,恐怕有什麼陰謀。」
「陰謀陰謀!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這也怕、那也怕,我們什麼時候才報得了仇!」
一直安靜得像不存在的泗湘,驀然開口:
「有命才能報仇,像你這樣急著去死,對大局有什麼幫助嗎?」
她本來是不想說話,但看到熊鉞對屈偃不太禮貌,她實在忍不住了。
「你說什麼?這裡有你說話的餘地嗎?你才急著去死!」
泗湘冷冷笑了一下。「我急著去死,可惜光憑那三枝箭,我是死不了的。」
雖然沒有證據,但她直覺熊鉞對她有惡意。她無法看穿他的心,但她看得到他心機深沉的眼神。
他的眼神告訴她——他要她死。
她知道繼續跟熊鉞作對,他絕對不會放過她,不過,她不打算示弱。
如果她怕了那三枝箭,她超越兩千多年的時間來到楚國,就完全沒有意義了。何況,不阻止他們抗秦,屈偃必然會犧牲;屈偃若死,她也不願意獨活。
她仔細地觀察熊鉞的反應,看他會不會露出什麼破綻。
要是證實那夭暗中放箭的人是他,她絕對會反擊!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三枝箭?我不知道!」
熊鉞揚起頭來,十分冷靜的樣子。
「喔?原來你不知道,那我告訴你好嗎?」她唇角微抿,露出嘲笑的神情。
「姒兒。說清楚。」屈偃望著泗湘,眼神充滿不解。
泗湘銳利的眼神瞥了熊鉞一眼,臉上的神情彷彿能夠看穿他的內心。
熊鉞霍然站起來。
「我沒時間在這裡聽你這瘋婆子說瘋話.哼!」他袖子一甩,大步的走了出去。
她看著他的舉動,心裡有數。
「姒兒,怎麼回事?」
「沒什麼,我跟他開個玩笑。」她掩飾的說。
她和熊鉞的恩怨,不想讓屈偃知道。她知道屈偃一定會保護她。可是對手是他的好友,她不願使他為難。
屈偃沉默地凝視著她一會兒,突然說道:
「我有一種感覺。」
「什麼?」
「你越來越像以前的巫姒。」
「是嗎?為什麼這麼說?t.她有些驚訝。
她一直以為,巫姒雖然是她的前世,可是畢竟巫姒是巫姒,她是她,兩個人一定會有差異,沒想到屈偃居然會說她像巫姒。
難道是因為最近她總是想著,如果自己是前世的巫姒,她會怎樣對付熊鉞的關係嗎?
「你和熊鉞說話的時候,那種冷漠的神態跟語氣,讓我以為自己看到了以前的巫姒。你不覺得自己的個性有些改變?」
「這我沒發現。可是你說冷漠的神態,我只有在面對熊鉞的時候才會這樣,因論我討厭他。」她坦白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