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離開了一會兒,回來後手裡拿著一個藥袋,見病床上的何田田閉著眼,他也沒叫醒她,伸出手臂攔腰將她給抱起--
這一動,驚醒了何田田,她驀地張開眸子,見到抱她的人是顧惜風,她眼皮一沉,一句話也沒說的又繼續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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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田田一直睡睡醒醒,打了退燒針後,她的高燒是馬上退了,可過不了兩個小時,顧惜風發現她又渾身發熱起來,連忙伸手拍拍她的臉,喚她起來吃了一包退燒藥。
時間又過了兩個小時,她的高燒依然沒退,整個人看起來昏昏沉沉的,偶爾還會不住地打著顫。
顧惜風不斷餵她喝熱開水,拿家裡的棉被一條條裹住她的身子讓她冒汗,看那縮成一團的纖細身影是那般虛弱且惹人憐惜,他卻什麼都不能為她做,心裡有一個角落隱隱地感到害怕與恐懼。
雖然知道何田田和憐雪不一樣,何田田只是感冒而已,不會像憐雪一樣死去,但,看著她不住打顫,難受得直皺眉的模樣,他的心就像突然被丟到大海中,虛虛淨浮的覺得不踏實。
上半身倚向前,他隔著棉被將她擁在懷裡。她的長髮有些汗濕,枕著他的胸膛,她耳邊依稀還可以聽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顧惜風,我會不會死?」她全身痛得像是骨頭全被拆解開來,她知道自己又發燒了,而且燒一直退不下來,她覺得好熱又好冷,明明很累很累,卻似乎睡不太著,就這樣昏昏沉沉的,連她都有點搞不清楚什麼是現實,什麼又是夢境……
只知道,有人不停的在灌她喝水,喝得她都想吐了。
顧惜風皺眉。該死的!她在胡說八道什麼?
「妳當然不會。」
「真的嗎?可是我發燒好像退不下來……」
「等天亮了,我再帶妳去看醫生。」急診室的醫生大部分都是實習醫生,真要診斷出什麼正確的病情,還是得上門診比較妥當。
「可是我不要再打針了。」好痛。
「打一針,妳會比較舒服。」
好像是吧……可她仍是忍不住皺眉。
「可是打針很痛。」
「妳不要像小孩子一樣。」
「我偏要像小孩子,當小孩子多好,要怎麼撒賴都可以,喜歡什麼就說,爸爸媽媽都會替我辦到,好幸福……現在的我,什麼都沒有了……就只有我一個人而已,我剛剛在想,就這樣死了會不會比較好……」
「何田田!」顧惜風怒火上衝,雙手捧起她冒著汗的虛弱小臉,「我不准妳再提死字!聽到沒有?」
他好凶,瞪著她的眼睛像要竄出火苗似的。
可是,她好喜歡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擔心她的樣子。他討厭她說出不吉利的話,因為他在乎,是吧?
好快樂……
因為,他終究還是有點在乎她的。
「我以為……你一點都不在乎我,所以之前才會不跟我說一聲就不告而別……」她的淚珠再也忍不住的一顆顆滾落他的掌心,「那天早上我追到公車站,剛好看見你上了車,我只好開車一路追著那輛公車跑,公車在鄉間的路上開得好快,我差一點就追上了,要不是突然有一台車迎面撞過來--」
「妳在說什麼?」他聽不下去了,伸手把包裹住她的棉被一條條給扯開,兩隻大手在她身上摸來摸去,只差沒叫她再脫一次衣服……
顧惜風陡地停住了動作,想起上次她把衣服全脫了站在他面前,不是完好無缺的嗎?
所以,她肯定是沒事的了……他究竟在窮緊張什麼?
「我沒事。」看見他眼裡的心急與擔憂,她忍不住伸手將他緊皺的眉給輕輕撫平,淚又跟著掉下,「只是那輛車的車頭被撞歪了而已,可是,我已經追不到你了,再也追不到……」
想起兩個月前他不說一聲就離開了她的生活,想起兩個月前她孤單又無助得快要死去的那一夜,何田田終是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你就這樣走了……你該跟我說一聲再見的,至少應該跟我說一聲再見的,那是禮貌,你不懂嗎?你好可惡,真的好可惡……」
哭得梨花帶雨的面容,因著發燒染了點點嫣紅,明明眼淚、鼻涕全在臉上糊成了一團,可是,這一刻他卻覺得她是那麼那麼的真且可愛,可愛到讓他的心情不自禁的揪疼著,腦海中自動自發的放映著這小麻雀開快車追他坐的那輛公車疾駛的情景……
一歎,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讓她哭個徹底。
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再次見到她,她眼底明明白白寫著她戀著的人是他,那又為何……
那一夜……她竟讓那個男人那樣的吻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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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前
台灣
六月的台灣,陽光燦爛,就連山上也不例外,滿山滿谷的荷與蓮盛開綻放,卻依然消滅不了熾熱的暑氣。
一個戴著茶褐色墨鏡,身穿黑色緊身短袖上衣及深藍色牛仔褲的高大男人,獨自緩步的走在人煙稀少的山林之間,手裡抓著一張白色便條紙,上頭寫著--
荷風民宿
苗栗縣南莊鄉南江村XXX號的右手邊小山路往上走到底
喝,真不知道這是什麼鬼地址!
如果他不是一路從山下問到山上,沿路還看見幾個綠色小招牌的話,他真的會以為是小助理在要他,說什麼這裡坐擁全台灣最淳樸美麗的景致,如果沒來過這裡,將是此生最大的遺憾。
他其實並不是非常在乎這裡是不是有多美,只是每年的這個時候,他總會想要找一個遠離塵囂的地方隱居一陣子,離開繁華的紐約,離開所有國家的城市,單單純純的找一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過著一個沒有煩人的電話聲、沒有滿滿的電子郵件、沒有傳真機、沒有簡訊的平凡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