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二師侄昏暈過去,看也看不出是什麼毒,只見他一味昏睡,恐怕毒性一旦發作會要了他的小命。
「小娘子,這就是妳的不是了。」陸師叔皺了皺眉,「好端端的傷了我門派弟子……」
「你們不也好端端的傷了我夫婿?」秋娘哭得可憐,但嘴上依舊不饒人。
「弟子為報師仇心切,我也不好苛責……」
「那我救夫心切,你可以苛責我麼?」
真是說一句頂一句,陸師叔也鬧得全無辦法,眼見二師侄氣息都微了,心裡不禁焦急,「這樣吧,小娘子把解藥交出來,我負責治好子霽,這樣如何?」
「我說不好!」秋娘怒道,然後又哭了,「你們滿門派只想治死我夫君,打量我不知道?人交給你們,還能活?橫豎是死,我們夫妻死在一道吧!那個該死的剛好幫我們墊背,順便當個見證,聽聽死去的師尊怎麼說。師尊,師尊哪……您英靈何在?滿屋子的好徒弟,好師弟啊,您死得這麼慘,大家只想找個代罪羔羊抹過就算了,放著你的仇人不管,要治死你的大弟子哪……師尊哪……」
讓她這樣哭叫,師兄弟們個個都低了頭,鼻頭陣陣發酸。這整件事情越想越疑,卻又不好違了眾人的意,心裡只是犯疑惑,氣勢就頹了下來。
陸師叔沉重的歎口氣:心裡暗想: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果然聖人之言。「小娘子,妳也莫哭了。要怎樣妳才願意交出解藥呢?」
秋娘拭了拭淚,冷笑兩聲,「殺了我搜身看看,或許有也難說。」
這麼說,是連殺了她也沒有了。「掌門師兄也就這兩個得意弟子,真的怎麼了,我拿什麼臉見師兄呢?」
秋娘心中暗喜,「若要我給解藥,也使得。先送我們夫妻到鎮上安府,讓安公子替我夫君解了毒,我自然把解藥奉上。」
陸師叔遲疑了一下,看了看劉師叔,劉師叔搖頭,「安家老大跟子霽是過命的交情,就怕他私放了人。這娘們不給,打到她給!」
「我們這種名門正派,欺壓沒有武藝的弱女子,傳出去像什麼樣呢?」陸師叔不贊同,「多多派些人手看守安府就是了,二師侄的性命要緊。」
沒想到一批武林高手,礙於「名門正派」這樣的名聲,竟然順了秋娘的意,也是始料非及。
中毒的谷梁朗心裡焦急,苦於毒性發作,只能扯著秋娘的袖子,「解藥給他們吧!」
「這可不能夠。」秋娘滿臉是淚,「你若嫌我不聽你的,要休我,也等你好了再休吧!我現在只要你的命,什麼我都管不了了!」
遇到秋娘這樣的無賴,這些正人君子也沒辦法,只能急急地傳馬傳車,將他們送到安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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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瑜正在書房看書,突然聽得門口亂烘烘的,福伯的聲音特別大。放下了書,他走到門口,只見杏仙派幾乎傾巢而出,密密麻麻的佔了半條街。
馬車上走下一人,正是秋娘。一看到安瑜,秋娘原本緊繃著的情緒放鬆下來,眼淚直流,覺得心頭一陣陣針刺般疼痛。「安大哥,救命啊……救救我家夫君的命……」
安瑜不敢耽擱,連忙護住她的心脈,「茜兒、翠兒!快來扶住妳們秋姊姊!」
安翠、安茜趕緊奔出來扶住她,秋娘不肯放手,「我夫君……」
「不怕,有我呢!」他安慰著,秋娘望了他兩眼,這才放心地讓安茜安翠扶了進去。
安瑜皺緊眉,掀了馬車的車簾,發現谷梁朗閉著眼睛臉色發青,還有個人昏在裡頭。定睛一看,是谷梁朗的師弟畢少青。
察看脈象,兩個人暫時都無大礙,安瑜的眉皺得更緊。「這是……」
隨行的劉師叔和陸師叔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安公子,實在是迫於無奈,這才讓家醜外揚。請治好了谷梁朗,我們好跟秋娘子要解藥。」
安瑜不答話,只回頭吩咐:「福伯,叫兩個小廝來抬病人進去。」
杏仙派的人想跟進去,卻讓安瑜擋在外面。「且慢。我與故掌門雖是好友,到底安府不歸杏仙派管。你們門派的事情,我管不著,但我安府都是女眷,不能留客,請回吧!」
劉師叔性急,嚷了起來,「送進去的可是我們門派的人!」
「我沒看到什麼派門。」安瑜淡淡地說,「就是兩個病人而已。」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意!」劉師叔大怒,「你只是想要縱放谷梁朗!若是我二師侄有個好歹,我拆了你安府!」
「他們兩個,我能醫。」安瑜還是淡淡地說,「醫好了人,怎麼來去,不是我一介藥師能管的。要替我安府看門守戶,那是你們的事情,想要欺我人丁寡少……幾代的交情,就別怨我顧不得了。」
「這等污辱婦女、弒殺親師的敗類,你居然要替他遮掩!你還算是個人麼?」劉師叔開始罵了。
「人是你們送來的,是非該是你們要弄清的,若是真不樂意,還你們便是。」安瑜冷笑兩聲,「人又不是我劫來的,關我什麼事情?」
劉師叔還想罵,陸師叔攔住了他。安府一脈單傳,藥理武藝俱高,只是人丁單薄,家學傳子不傳女,這才顯得勢力弱了;但這安瑜為人慈悲,醫人從不問出身,在武林中可以說是廣結善緣,認真跟他起衝突,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我這師弟脾氣壞些,多有得罪。」他抱了抱拳,「這兩位都有勞安公子了。」
安瑜依舊是淡淡的點點頭,轉身進去了。
他看了看谷梁朗,開了藥方囑小婢烹藥,又看了看畢少青,不禁沒好氣起來。「翠兒、茜兒!」
這兩個女孩兒忙跑進來,只見哥哥瞪著她們,有些畏怯,「小聲點,秋姊姊好不容易睡著了呢!」
「妳們這兩個……」他真是快氣死了,「我問妳們,好端端的,為什麼杏仙派的人會中了我們家的『花睡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