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淨好身了吧!鬱於狂想。在這不對的地點與時候裡,真是難忍的煎熬。偏偏他的眼睛就是讓這畫面給定住了!
彷彿故意懲罰他似的,就在郁干狂天人交戰間,班襲素手一揚,濺起的水花打熄了小几上的燭火,剩下門外的月光,此時立場對調,他在明,而她在暗。
「誰?」
「我。」鬱於狂啞著聲音說。
「請等會兒,我就來。」
唉!鬱於狂心裡半是慶幸、半是遺憾,夜風拂過,只有鬢角殘留的濕潤像在譏笑他的掙扎。
房裡,班襲俐落穿好衣裳.那男人的喘息聲好似雷鳴,哪裡會不知曉呢?
可她還是慢慢的淨身.算是報了小仇,誰叫他讓她浸在醋桶裡好一陣子!蘭心要他過去後.就派宮女來「知會」過了,她當然信得過他,也明白那只是蘭心一廂情願可心頭在泛酸時是不說理的。
班襲走到院中,「是你?」
「是我。」
鬱於狂深情望她.她的發稍微濕,身上隱隱發出浴後撩人的清香。
她定定看他,不說不問。
他長臂一伸,將她攬入懷裡。嗅著他的髮香,抬起頭,卻瞧見月光下她的粉臉仍帶著微紅,那是蘭心的傑作。
「我不該放過蘭心的!」
她被謝邦振刺傷那次.他就暗暗告訴自己:今生今世將不許任何人再傷害她!沒想到竟又眼睜睜著看見她受蘭心掌毆!
那巴掌打的不只是她的臉、還打入了他的心。
倘若不是明白這非蘭心本性,他發誓會廢了她的左手。
他的懷抱有些用力.她知道。那是他在乎。班襲輕拍他的胸口。
「我沒事,連驚嚇都無,真的。」
他不捨地撫摸著她的頰,「還疼嗎?」
「不疼。」她臉依偎著他的大手,「別再放在心上了,你連著三天不眠不休,去歇息吧!」
「讓我再抱抱你,想趕快回來抱你,是支撐我疾行速回的唯一信念。」他喃喃許著承諾:「總有一天,我會帶你遠走高飛,到一處沒人認得我們的地方,落地生根,遠離這一切。」
將頭依偎在他胸膛,班襲故意裝出一副醋婆子的樣子,「還得遠離蘭心公主呢!」
這就是女子跟心儀男人的撒嬌嗎?呵呵,有趣兒!
「她從來不是你我之間的問題。」
「那什麼是咱們之間的問題?性別?」班襲又逗他。
鬱於狂挑起她細緻的下巴,望人她俏皮的眼眸,正經地說:「咱們之間從來就沒有任何問題,即使是性別。」
這狂人!班襲笑著捶他一記,心卻陷在他滿是綿綿情意的瞳仁裡。
「你不好奇我的身世?」此心既已許了他,自然該是說出女人國情況的時候了。
「好奇。」他掬起她的髮絲坦然承認,」反正等你想說的時侯自然會說,我不急著問。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班襲想先把話說清楚,「我有許多責任……」說什麼她也得先回島上交代一聲呼!
鬱於狂將她納人懷裡.「我連你是男人都不在乎了,還會在乎你的責任?」他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不管是什麼責任,從今後都由我扛。」
「你不懂——」女人國是不容許男人到島上的!她來不及說明,就聽見外頭暄暄擾擾,像發生什麼大事似的。
兩人相視一眼,並肩走出。
第六章
理清
許下承諾
(為你的心意為我的情懷)
解開糾葛
(無緣的癡戀無望的牽纏)
「這消息是真的?」蘭心公主鎖著眉詢問來人。
「回公主的話,是契丹王汗派特使送來訊息,太子殿下命我快馬加鞭通知公主的。」
蘭心公主喃喃自語:「王汗當真病重?」她抬頭問信使:「父皇的旨意如何?」
「聖上認為契丹仍有大王子耶律阿古納在,鬱於將軍身為質子,不宜輕離皇城。」
「這……」父皇是擔心郁干大哥一去,將是縱虎歸山吧!倘若鬱於大哥當上契丹王汗,以他不馴的個性,日後必不肯輕易臣服。
但他的父汗病危,怎麼能罔顧人倫、不讓他回去見最後一面呢?
蘭心公主心亂如麻,一手支著頰,一手隨意揮揮,「本宮知道了,你回去覆命吧!」
「屬下告辭。」
茲事體大,她該不該瞞住郁干大哥?
眼前突然罩下一抹陰影,蘭心公主頭兒一抬,只見郁干狂鐵青著臉矗立在面前。
他身旁的班襲輕輕開口:「我們剛剛在外頭都聽到了。」
蘭心公主不知所措地站起來,喃喃地說:「郁干大哥……」
「我父汗患了何病?」郁干狂冷聲問道。
「來人並未說明。」蘭心公主無措地揪著手,「只知道王汗似乎病得很重……」
砰!郁干狂一舉重重擊在桌面,旋即轉身,「我要回契丹。」
「慢著!」蘭心公主伸出雙臂擋在門前,「鬱於大哥,你是朝廷質子,沒有父皇的命令不能離開的!」
郁干狂冷目瞪視,「他是漢人的皇帝,不是我的!」當初願意屈居質子,是因為父汗的懇求,如今父汗命在旦夕,哪裡還顧得了「維護兩國和平」的官方借口。
「鬱於大哥!」蘭心公主急得都快哭了!求救地望著班襲,「班姑娘.你幫忙勸勸他,父皇有意不讓他回去,如果執意回契丹,會惹來殺身亡鍋的!」
班襲站在他身邊.先拍拍他.接著對蘭心公主說:「留不留他就全看公主了。」
蘭心公主望著她,「我無法作主……」
「你能。他留下來,除了滿腔悲憤,還得時時提防刺客。你我都明白,現在這種時候,想當上契丹王汗的人,定會設法斬草除根。」班襲一字一句的說:「留,未必能活;走,才能活命。」
蘭心公主揪著心窩,眼淚直流。她明白,她什麼都明白。
也知道如今想要強留下他,必得喚來侍衛圍堵,然而此舉將會驚動父皇,到時反而害了他。
想起這段時間接二連三的刺客襲擊,不得不承認班襲說的,想當上契丹王汗的人,都會視他為眼中芒針!她是如此地愛他!怎麼能夠眼睜睜地看著他受伏擊,卻不能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