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看見我父親走時的眼光,他永遠不會原諒你對他做的。」
「我替他們免去了一場打鬥!」他嚴厲答道,「這樣也錯了嗎?」
「所以佛根人『以後』就能有公平的待遇囉?那是你想告訴我的嗎,傑斯?」
「席娜,凡事都要花時間的,戰爭在我娶妳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終止了,需要時間才能讓人們把老舊的仇恨忘卻,我會拜訪妳父親,再跟他談清楚,但還是要給彼此一段喘息平靜的時間。」
「布萊·高文呢?」她不放心,「他也利用時間把自己的罪狀掩藏掉?」
他臉上的線條繃得緊緊的,「我沒說我同意妳認為他有罪的論點。」
「但他的確有罪。」
「就算他有,我也會以我的方式來懲罰他。」傑斯確切地答道。
「你會嗎?或許你會把它忘記?」
傑斯歎息道,「妳必須瞭解布萊,席娜,他妹妹春天的時候被殺,就是在妳父親毀約後的初次攻擊時,布萊曾經很──」
「什麼?」她搶著說道,「我們沒有毀約,毀約的是你。」
「噢!席娜!別再說謊了。」
傑斯看著她臉上神色的變換,由受傷轉為憤怒,然後保持著氣嘟嘟的樣子,她那副無辜而堅決的表情下還藏了什麼?她對她的父親果真那麼無知?
她亮藍的眼眸裡是一片危險的攻擊態度,她才張開嘴,傑斯已經阻止了她。
「夠了,席娜,已經夠了。」傑斯高聲警告道。
「夠了?是啊!我受夠你了!」她嘶聲叫著。
他跳下床,想抓住她,她很快的甩開他的手;他們就這麼拉拉扯扯了半天,傑斯終於抬起手,而她卻立刻不再掙扎的等著那張厚實的手掌劈下來。
那隻手高抬著,好一會兒,又垂了下來。
「你為什麼不動手?」她詰問道,她的聲音有如一記鞭打,「我現在不怕你了,傑斯,你再怎麼做都不及已經做的還讓我痛心。」
「我不能打妳。」
「為什麼不?」
他的下巴牽動著,似乎有不勝負荷的壓力,「因為,我想它傷害我的程度比傷妳還高。」他實在不喜歡這種陌生的感覺,「到底是怎麼搞的?」
她不知道,她的喉嚨好像緊縮著,幾乎不能呼吸,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
他的唇壓下來,重新帶給她力量和解脫,她終於明白了。
他的吻剛開始轉劇,就聽到一個敲門聲,他抬起頭一時沒弄清是什麼聲音,然後才回答。
「進來。」
嚴厲的邀請聲,使敲門的人有些躊躇不前。
席娜翻身倒在床上,眩惑不定,她的怒氣一碰到傑斯的唇就不見了,好像從沒生過氣似的,怎麼會這樣呢?
「我不想打擾你們,可是事情很緊急。」柯林對傑斯說。
「有人襲擊,傑斯,強尼和傑克都受了傷,而且看起來強尼的希望不大了。」
傑斯的臉像石像般凍住了,「還留了多少活口?」
「一個也沒有,全被毀了,房子和田地也都燒燬。」
席娜的心跳在看見傑斯的眼光時終止了,她知道他的猜測。
「不,」她一躍下床站在他面前,「不是他做的,傑斯。」
「他已經做了,」傑斯說,「這次和春天那次一樣──不是一般的攻擊;而是一次大屠殺,一種蓄意的破壞,而我竟讓它再度發生,我不相信有人敢厚顏的在這種日子裡發動攻擊,所以沒有多做防備,看來,人是很難預料的。」
「你錯了,傑斯!」
他轉向柯林,「他們有多少人?」
「傑克發誓至少看見了六個人。」
「他全看見了?」
「看得夠清楚了。」
「那你告訴我妻子,他們的衣服顏色。」
她的眼光和柯林相遇,「我很抱歉,席娜,但他們穿的的確是你們的衣服,我也希望有不同的答覆。」
她看著他們,柯林神色慌張,傑斯深藏不露。
「你們的人弄錯了,而你們兩個都沒有理解力。」她氣極敗壞的說。
「去準備我的馬。」傑斯命令道。
「你不能去,傑斯,你不能再去打擊我的族人。」她向他吼叫。
「不要妄自猜測我的意圖。」他粗暴地說完,轉身穿衣。
「我猜妳覺得妳父親是無罪的?」他在一陣沉默後問她。
「我沒有那麼說,但如果易地而處,你會發現其中有太多可疑性。」她提醒他,「你知道我父親想要和平,他願付出任何代價,讓族人平安度日。」
「妳忘了他給妳妹妹找的親事了,她們在妳結婚後很快的都會結婚,你父親也許覺得已經有夠多的聯盟可以支持他繼續對我的攻擊。」
「那他為什麼要把我嫁給你?」
「我強迫他的。」
「是嗎?」她問道,「你再想想看,傑斯,如果他認為力量強大得足以攻擊你,他在那時候就可以做了,又何必費事來說服我,天!我真希望我反抗了他。」
「我也開始希望了。」傑斯在下一場風暴開始前離開了房間。
第二天早上席娜醒來發覺只有自己一個人,她坐起來想讓自己振作一點,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虛脫無力,她的眼睛澀得睜不開,因為她昨晚又是哭著睡著的。
哭泣是種怯弱的行為,它於事無補,而且也不能使她好過些。
她到窗邊觀望天色,厚重的烏雲使天氣顯得灰沉沉的,早上了,傑斯卻沒有回來,但那陣幻想並沒有消失,她腦裡不斷浮現一連串叫喊、廝殺的情景,那是父親和尼爾的哀號。
她曾把耳朵蒙住,鑽到被子裡來停止她內心的恐慌,但都是白費精力,她還是要等到傑斯回來,等著他滿手血腥的回來,她卻仍要面對他,要知道他對她的家人做了什麼。
她衝動的想逃出去尋找真相,卻看見一個侍女正伸手想敲門。
「我給妳帶東西來,夫人,」她解釋道,「我想妳也許想換件衣服,底下有客人。」
「客人?」
「是啊!他們一早就來了。」她把藍色的衣服放在床上,「妳才醒嗎?夫人?已經很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