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娜不明白伯爵夫人的理由何在。
李昂一定能解釋,他是個精明的戰士,清楚壞人的伎倆。
她迫切地想到丈夫身邊,她要他擁她入懷,告訴她他有多愛她。然後她要他吻去她的痛苦和哀愁。
李昂定會滿足她的要求,這是他的責任。
李昂抵達倫敦寓所時,理察爵士正在他家的門口等待。
理察面無笑容。
李昂立刻起了戒心。「你發福了。」他招呼道。
「我胖了。」理察承認,咧嘴而笑,拍拍肚子強調他胖在哪裡。
李昂開始放鬆。朋友的態度說明了一切。理察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但他輕鬆的態度顯示事情並不嚴重。
理察轉身敲門,僕人立刻來應門。李昂把馬交給僕人,然後領著朋友進書房。
理察是個鬍鬚濃密、髮梢銀白的大個子。背有點駝,說話溫和,臉上總是帶著戒備的表情。他只有跟李昂在一起時例外,因為他完全信任他的年輕朋友。
「天下大亂了。」理察說。
李昂聳起一道眉毛。
「隆恩受到限制外出的軟禁。」理察坐進書桌前面的真皮高背椅裡。「我企圖干預,但控告已被魏林漢歸檔。現在這件事非靠你不可了。」
「他怎麼發現的?」李昂問,在書桌後坐下,開始翻閱堆在書桌中央的信件和邀請函。
理察呵呵低笑。「你對我們朋友的大難臨頭倒是泰然得很。」
「你說過,現在非我出馬不行了,我會處理這件事的。告訴我事情的經過。」
「魏林漢注意到隆恩手腕上的繃帶而猜到的。隆恩冒了太多險。」理察說。「好像是他在參加你的婚禮後在回家途中遇到魏林漢。對了,很抱歉錯過你的婚禮。沒辦法,我前天才回到倫敦。」
「沒關係,但你得到我的莊園來見見我的莉娜。」李昂說。「隆恩的反應如何?」他把話題轉回到迫切的問題上。
「還是平常那副滿不在乎的德性。」理察挖苦道。「他不能出門,索性天天在家開宴會。事實上今晚就有宴會,我想我會去看看。」
理察投給李昂心照不宣的一瞥。
李昂咧嘴而笑。「我也會去。別帶任何貴重的物品在身上,理察。你不想被傑克搶劫,對不對?」
「啊,那麼傑克會出現嘍?」
「那還用問。」
「隆恩一定會啼笑皆非。」理察突然在椅子裡坐直,臉色嚴肅起來。「隆恩的事解決了,現在來說明我來找你的另一個理由。確切地說,你妻子的父親。」
理察的話吸引了李昂所有的注意力。李昂推開信件,傾身向前。
「你知不知道你的老丈人要來倫敦?」
李昂搖頭。「你怎麼會知道他這個人?」
「他名叫史德華,但你一定早就知道了。」
李昂點頭。他確實知道他岳父的全名,但完全是因為莉娜簽結婚證書時,他在旁邊看到的。「沒錯,史德華男爵。」
「他在很久以前幫過我們的忙。黎斯賓事件。你記得聽說過那件不幸事故嗎?」
不幸事故?李昂搖頭。「我記得你把滑鐵盧戰役稱為拿破侖的不幸事故。告訴我是怎麼回事。我對黎斯賓事件毫無印象。」
「你年紀輕,但我以為你遲早會聽說。」理察輕聲細語。「我忘了我比你大二十歲,」他歎口氣。「我該把棒子交給年輕一輩。」
「我替你工作期間,你試圖辭職過好幾次都沒有辭成。」
李昂巴不得立刻知道莉娜父親的事,但他很清楚理察的個性,知道催也沒有用。
「我就像條老獵犬,仍然對麻煩一嗅就知。」理察說。「黎斯賓是英國人,但他通敵叛國,出售機密。後來他的家人令他良心不安,他有一個妻子和四個小女兒。他來找我們自首。或者該說是我的前任,跟他達成協議。我們要抓的是更大的魚。在黎斯賓的全力配合下,我們設下陷阱捕捉他的上級。史德華男爵擔任我們的中間人。我不記得他是怎麼扯進來的。」他聳聳肩。「男爵盡力而為,據說採取了各項預防措施,但計劃還是一敗塗地。」
「怎麼說?」李昂問。
「黎斯賓的妻女慘遭殺害,喉嚨被割斷。兇案現場被佈置成黎斯賓殺害妻女後,自裁身亡。」
「你不相信事情真是那樣吧?」李昂問。
「當然不信。我認為是黎斯賓的上級發現陷阱的事。」理察回答。「可能是碰巧,也可能是有人賣的情報。」
「那麼史德華男爵呢?他繼續跟政府合作嗎?」
「沒有。黎斯賓事件後不久他就結婚返國了。他目睹的暴行令他憤慨。他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在那之後,再也不肯幫英國的忙了。不能怪他。我雖然不在場,但想像得出那種恐怖。」
「在那件事之後,你跟男爵有沒有保持聯絡?」
「我們沒有人有。」理察回答。
「不知道他曉不曉得他有個女兒。」
「天啊!你是說他不曉得?」
「父女從未謀面。我相信男爵以為他的妻子和孩子已經去世多年。事實上,跟我談的人都以為男爵也死了,雷納爵士就是其中之一。」
「沒錯,他們收到信時都很意外。」
「不知道男爵這些年都在做什麼。」
「聽說史德華在返國一年左右失去他的王國,然後他就不知去向。我們沒有理由追查他的下落。」理察皺眉。「你有心事,說出來聽聽。」
「你有任何理由不信任男爵嗎?」
「原來如此。」
「告訴我你對他知道的事。」李昂說。「你能記得的每件事,我知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沒什麼可說的。我當時年輕又易受影響,但我記得我敬畏他。他年紀沒有比我大多少,但器宇軒昂、充滿威嚴。我羨慕他。可惡!李昂,你害我忐忑不安起來了。現在告訴我,你對他的瞭解。」他命令。
「我沒有情報可以給你,我跟他素未謀面。莉娜也是。但是她怕她父親。等你見到我妻子時,就會明白那句話的涵義了。她不是個容易受驚嚇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