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頓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他瞪著檔案夾問:「麥隆說的是真的嗎?瑟琳的病已經到了末期,不是嗎?你告訴我們她的心臟有天生缺陷……」他住口不語,無助地轉向麥隆,然後低聲說:「我的天啊!」
約翰惱羞成怒地瞪著麥隆,嘴唇抿成一條細線。「你憑什麼監視我?」
麥隆冷笑一聲。「狂妄自大的混蛋,你還有臉指責我監視你和你的芭比娃娃?」他瞥向臉色發青的達樂和培頓問:「想不想聽聽另一件事?你們會發現這件事很好笑。」
達樂拿起檔案夾。「什麼事?」約翰伸手要奪檔案夾,但達樂的動作更快。
「瑟琳把這個名叫凌茜的女人介紹給約翰認識。她僱用那個賤人重新裝潢她的臥室。對不對,約翰?你們幾乎是一拍即合,對不對?但那時你已經決定除掉瑟琳了。」
「在這裡談這件事不大好吧。」培頓擔心地瞥向左右,看看有沒有人在注意他們。
「當然該在這裡談。」麥隆說。「這裡畢竟是我們計劃讓瑟琳安樂死的地方。」
「麥隆,你誤會了。」約翰說,這會兒看來真摯誠懇。「我只和凌茜約過一次會,那甚至不算是約會。我們見面是談公事。」
急於相信約翰說的是實話,培頓拚命點頭。「如果他說是公事,那就是公事。」
「狗屁!他在撒謊。我跟蹤他回家。我看到凌茜的車停在他的車庫裡,她在那裡等他。他們打得火熱。她現在和你同居,對不對,約翰?你隱瞞所有的人,尤其是我們三個。」麥隆開始按摩太陽穴。自從發現約翰醜陋的小秘密後,他這個星期經常頭痛欲裂。「不必費事回答了,我掌握了所有的事實。」他指向達樂剛剛打開的檔案夾。「知不知道凌茜認為你會跟她結婚?這個消息是她的母親透露的。她已經在計劃婚禮了。」
「你和凌茜的母親談過?酒精影響了你的頭腦,麥隆。它使你產生……妄想症。」
「傲慢自大的混蛋!」他罵道。
「小聲點。」培頓懇求。他用餐巾擦掉額頭上的汗珠,恐懼使他口乾舌燥。
「要不要談談瑟琳的信託基金,約翰很擔心會用完的那筆錢?」
「怎麼了?」培頓問。「還有剩嗎?」
「有啊!」麥隆慢吞吞地說。「大約四百萬。」
「正確的金額是三百九十七萬八千。」達樂唸出檔案裡的數字。
「天啊……不可能有這種事。」培頓說。「他告訴我們……他告訴我們他帶她去舉世聞名的梅約診所看過,但連他們也救不了她。記得嗎,麥隆?他告訴我們……」
「他撒謊。他每件事都在撒謊,我們卻天真地相信他所說的每句話。你仔細想想,培頓,我們最後一次看見瑟琳是什麼時候?兩年前?就在她去梅約診所之前,對不對?我們都看到她的情況有多糟。等她回來時,約翰說她誰也不想見。於是我們尊重她的意願。兩年來都是約翰告訴我們有關她病情日益惡化和受盡折磨。他一直在撒謊。」
他們全都望著約翰,等他解釋。
他舉起雙手作出投降狀,然後露出微笑。「我猜遊戲結束了。」他說。
他們驚愕得無法言語。
「你不否認?」培頓問。
「是的,我猜我非承認不可。」他說。「老實說,我覺得如釋重負,不必再背著你們鬼鬼祟祟。麥隆說的沒錯,這件事我計劃很久了。四年多。」他吹噓。「我有沒有愛過瑟琳?一開始時也許有,但後來她變成乖戾苛求的母豬。說來可笑,愛與恨只有一線之隔。但我也可能根本沒有愛過她。我看上的也許是她的信託基金吧!錢我倒是很愛的。」
達樂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毯上。「你對我們做了什麼?」那個問題是氣塞的低語。
「我非做不可。」約翰辯解。「我並不後悔。唔,也不盡然。我後悔讓凌茜搬進我家。我是說,我喜歡跟她相處的每一分鐘。她為了討好我,在床上什麼事都肯做。但她變得越來越黏人,而我絕不要再被綁住。」
「王八蛋!」麥隆罵道。
「我是王八蛋。」約翰油嘴滑舌地同意。「想不想知道除了那隻母豬的信託基金以外,最棒的一點是什麼?謀財害命易如反掌。」
「你謀殺了她。」達樂合起檔案夾。
約翰在椅子裡挪動一下身子。「不盡然。謀殺她的不是我,而是我們。」
「我想我要吐了。」達樂結結巴巴地說,然後跳起來衝向洗手間。
約翰顯得很開心,他比手勢叫侍者再送酒來。
接著他們像陌生人般僵硬地坐在一起,各自想著心事。侍者放下酒離開後,約翰說:「我敢打賭你恨不得親手殺了我,對不對,麥隆?」
「我就想。」培頓說。
約翰搖頭。「你向來是火爆浪子,培頓。憑你的力氣,你絕對可以打碎我全身的骨頭。但要不是我,你早就進監牢了。你心思不細密又不擅長算計。我們必須逼你同意每個財務決定,我們必須逼你同意我們出錢雇蒙克殺瑟琳。」他停頓一下。「麥隆卻最工心計。」
麥隆的心畏縮了一下。「我知道你沒有良心,但沒料到你會欺騙我們。我們是你的全部,約翰。沒有我們,你……什麼都不是。」
「我們是朋友,我信任你。」培頓說。
「我們仍然是朋友。」約翰說。「一切都沒有改變。」
「沒有才怪。」麥隆駁斥。
「你會釋懷的。」約翰保證。「尤其是在你想起我替你賺了多少錢之後。」
麥隆把手肘靠在桌面上凝視著約翰的眼睛。「我現在就要我的那一份。」
「不可能。」
「我提議解散『播種社』。我們拿了各自的那一份後分道揚鑣。」
「休想!」約翰說。「你曉得規定,五年內我們誰也別想動一毛錢。」
達樂回到桌邊坐下。「我錯過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