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得懂他話中的性暗示。「我今晚必須鎖上臥室房門嗎?」
他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不,我不會闖入妳的私人空間。何況……」
「什麼?」
他朝她擠眉弄眼。「只要我手腕高明,妳自然會投懷送抱。」
「布先生,你對相識的每個女人都這麼厚臉皮嗎?」
他大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米雪,妳好像勾引出我邪惡的一面。」
她賞他一個衛生眼。
「說真的,我喜歡做手工……至少以前是。但我承認,我的手藝不佳。」
「你做過什麼?」
「最近的作品是兩層樓的鳥籠。四年前做的,但很失敗,小鳥根本不肯靠近它。我的肚子好餓,米雪,我帶妳出去吃晚餐如何?」
「如果你不介意,我今晚寧願留在家裡。」她說。「你是到我家過夜的客人……」
「不管喜歡與否?」
「其實屋裡有個司法部檢察官也不錯,也許你可以使色狼不敢靠近。」
「但妳還是要鎖上房門,對不對?」
和帥哥打情罵俏的感覺既陌生又有趣,米雪心想。她在唸醫校時沒空交男朋友,後來在當住院醫師時滿腦子想的都是打盹兒,打情罵俏絕不在她的工作時間表裡。
「事實上,我的臥室沒有門鎖。」她告訴他。「跟我來。我帶你去你的房間,你可以趁我在翻冰箱時換衣服。」
塞奧拎起旅行袋跟著她穿過餐廳進入廚房。明亮的鄉村式廚房是餐廳的兩倍大。吃早餐的角落裡擺了一張舊橡木桌和四張摺疊椅。透過老式搪瓷水槽上方的三扇雙懸窗,可以看到裝有紗窗的陽台和狹長的後院。院子後面的遠方有碼頭伸入混濁的河水裡,碼頭柱子上拴著一艘尾掛發動機的鋁制小汽艇。
「妳在那個碼頭釣魚嗎?」
「有時候。」她回答。「但我比較喜歡我爸爸的碼頭,我在那裡釣到的魚比較多。」
後走廊有三扇門。一扇通往陽台,一扇通往新近粉刷過的浴室,另一扇通往車庫。「樓梯上去就有另一間浴室。你的臥室在左邊。」
塞奧沒有立刻上樓。他把旅行袋放在樓梯上,開始檢查後門的門鎖。門鎖極不牢靠,連十歲孩童都弄得開,看得他頻頻搖頭。他接著檢查一樓的窗戶。他在回到廚房時說:「任何人都可以從妳的窗戶爬進來,沒有一扇窗戶上了鎖。」
「我知道。」她承認。「從現在起我會把它們鎖好。」
「我不是想嚇妳。」他說。「但診所破壞案──」
「可不可以等到吃完飯再說?」
她轉身走向冰箱。她可以聽到樓梯在塞奧上樓時嘎吱作響。客房那張舊鐵床的床墊凹凸不平,她知道他的腳會掛在床架外。她也知道他絕不會抱怨,因為他是個紳士。
她喜歡他的波士頓口音。她把蔬菜放到流理台上,急忙拋開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波士頓。遙遠的另一個世界。她長歎一聲。塞奧是來釣魚和報恩的。他會幫忙解決她遇到的這個麻煩,之後就會回波士頓去。
「全劇終。」
「妳剛剛說什麼?」
她瑟縮一下。「沒什麼,自言自語。」
他換上了褪色的牛仔褲和灰色的舊圓領衫。他的白色球鞋也是灰色的,腳趾處還破了個洞。但她覺得他看來性感無比。
「什麼事這麼好笑?」
「你。我猜我以為會看到你穿熨燙出摺痕的牛仔褲,開玩笑的。」她在看到他皺眉時,急忙補充。「你的穿著很得體……除了那把手槍以外。」
「能夠歸還它時,我會很高興。我不喜歡槍,但我在波士頓的上司要求我隨身帶著它,直到我上個案子的餘波平息。」
「有沒有被迫對人開槍過?」
「沒有,但我還沒有放棄希望。」他淘氣地咧嘴一笑。「我可以吃那個蘋果嗎?」
他不等她允許就拿起蘋果咬一口。「天啊,我餓扁了。晚餐要吃什麼?」
「烤魚、青菜、米飯。可以嗎?」
「不知道。聽來太健康了點,我喜歡垃圾食物。」
「算你倒楣,住在我家沒有垃圾食物吃。」
「飯後坐下來談談妳的生活好嗎?」
「比方說?」
「比方說鎮上有誰想搞妳。對不起,我應該說誰與妳有仇。」
「我聽過更難聽的。我以前也是滿口粗話。」她吹噓道。「小時候,我從哥哥那裡學來各種髒話。爸爸說我說起話來連大男人聽了都要臉紅,但沒多久他就使我改掉那個習慣。」
「怎麼做?用肥皂洗妳的嘴嗎?」
「不,不是那樣。」她打開水龍頭開始清洗蔬菜。「他只是說每次我說髒話,我的媽媽都會掉眼淚。」
「原來他用的是罪惡感。」
「正是。」
「妳爸爸談起妳媽媽時好像……」
「她在家裡等他。」
「對。」
她點頭。「爸爸喜歡和她商量事情。」
「她怎麼死的?」
「生我的時候嚴重腦溢血。她一直沒有復原,後來就撒手人寰了。」
電話鈴聲在這時響起。米雪用毛巾擦乾手後接起電話,是她爸爸從「天鵝酒吧」打來的,她可以聽到玻璃杯的碰撞聲。
塞奧吃完了蘋果,但肚子仍然咕咕叫。「可以嗎?」他指著櫥櫃問。
她揮手示意他自便,他立刻開始搜尋可吃的東西。廚房裡沒有任何零食,喝冰啤酒沒有洋芋片搭配,那對他來說簡直是罪大惡極。
他們父女通電話時大多是傑可在說話,米雪每隔一、兩分鐘會試著插話。
「但是,爸爸……我們正要……是,爸爸。我瞭解。好吧。我會過去……塞奧為什麼得跟我去?說真的,爸爸,他是來釣魚的……不,我不是在頂嘴……好,我們一回來就打電話給你。」接著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塞奧聽了不自覺地跟著微笑起來。「不,爸爸,我想塞奧不想再吃你的秋葵湯。」
掛斷電話後,她把魚放回冰箱裡。「抱歉,晚餐得延後了。華岱爾的手不舒服,爸爸告訴他,我會過去看看。岱爾可能又把繃帶綁得太緊。我本來會堅持讓你留下來休息,但我的車在『天鵝酒吧』,爸爸認為你應該跟我一起去。你介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