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問題,而是陳述,但塞奧還是回答。「是的。」
「你在密西根取得法律學位的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我在東岸取得法律和工商管理碩士學位。」他回答。
「真是了得。」岱爾敬畏地說。
「沒什麼,很多人──」
康磊打斷他的話。「你究竟在哪裡取得這些學位?」
「耶魯大學。」
「天啊!那可是明星學校。」櫻紅說。
康磊點頭。「我猜你的成績一定很優異,對不對?」他邊問邊振筆疾書。
塞奧恍然大悟,他搞不懂自己為什麼領悟得這麼慢。費康磊在就高中教職面試他。
塞奧決定他得盡快找傑可談談,把事情說清楚、講明白。
「我敢打賭你還留著以前的秘笈,對不對?」康磊問。
「秘笈?」
「足球攻守秘笈。」米雪解釋。
她甜甜地笑著,顯然覺得他的不自在和困惑很有趣。他決定他也得和她私下談談。
「好了,這實在太過分了。」他以堅定嚴肅的語氣說。「有個誤會我必須立刻澄清,我在前來寶文鎮的途中停車加油,加油站的那個男孩──」
米雪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不讓他說下去。「你還留著以前的攻守秘笈,對不對?」
「為什麼那樣想?」
「男生都是那樣。」
「這個嘛,事實上,我確實留著幾本,但是它們早就束之高閣了。」他急忙補充。
「可不可以請你的弟弟把它們快遞過來?」
「然後呢?」
「你可以在下次練習時,和我一起過去看看球隊。」
力略說:「我們會感激不盡。」
眾人七嘴八舌地開始談球隊,除了強旭以外。小男孩一直想拿塞奧的槍,他不停地撥開小男孩的手。他覺得自己好像突然來到了陌生的異國,沒有人聽得懂他說的話。
「我不是足球教練!」他吼道。眾人安靜下來時,他點頭強調。「沒錯。你們聽到我的話了,我不是足球教練。」
他終於奪回控制權,得意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等他們接受事實。
但他們絲毫不受他的聲明影響。「這些孩子非常渴望學習。」康磊說。「但我不會逼你,塞奧。我們寶文鎮民不做那種事。對不對,岱爾?」
「對,我們不做那種事。」他附和。
康磊撕下一張紙,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然後把紙對摺好,再度望向塞奧。
「我們的校長在曼菲斯,但我來這裡前跟他通過長途電話。」他把對摺的紙片推向塞奧。「我們兩個都認為你會對這個感到滿意。」
他站起來朝櫻紅點個頭。「我不能讓萍梨等太久,謝謝妳讓我在晚餐時刻前來打擾。塞奧,希望明天球隊練習時會看到你,米克知道時間地點。」
他與塞奧握手告辭,然後擠過男孩們走向廚房門,他在門口停下。「塞奧,你不會正好有教師資格證書吧?」
「沒有。」
「我想也是,但我覺得應該問一聲。沒關係,你不必擔心。教育局會和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因為你的情況特殊。再會,各位。」
塞奧沒有追上去向康磊澄清誤會,心想可以等明天練習時再來解釋。沒有這麼多人亂烘烘地擠在狹小的廚房裡,彼此的頭腦都會比較冷靜。
「媽媽,什麼時候可以吃飯?」強旭問。
「飯菜這就上桌。」
「我們該走了。」賽奧對米雪說。
「你們不留下來吃飯嗎?」櫻紅問。「我煮了很多。」
他搖頭。「平時我會接受妳的好意,但實不相瞞,我喝了一些傑可的秋葵湯,辣得我的胃到現在都還不舒服。」
那是謊話,但米雪認為他說得很真。櫻紅同情地點頭,岱爾看來有點懷疑。
「我們向來有足夠的飯菜招待客人。」
「他是從大都市來的,岱爾。」米雪提醒他,好像那足以說明一切。
「我忘了。」岱爾說。「我猜傑可的秋葵湯確實會使不習慣吃辣的人胃痛。」
「我可以替你泡一杯我特製的茶,」櫻紅說。「它馬上就會使你的胃舒服多了。」
「我會非常感激。」
「快去泡給他喝,櫻紅。」岱爾說。「米克,妳既然來了,可不可以幫我換繃帶?」
於是塞奧在悶熱的廚房喝著熱茶,米雪替岱爾重新包紮手,櫻紅上飯菜給孩子們吃。強旭堅持把他的晚餐搬到塞奧旁邊吃,等他吃完時,塞奧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他花了好大的自制力才沒有奪下強旭手裡的手工餅乾。
他們在塞奧喝完第三杯茶時離開華家。強旭牽著塞奧的手,正經八百地送他到前陽台。小男孩扯扯塞奧的衣角說:「明天是我的生日。你會送我禮物嗎?」
「視情況而定。」塞奧回答。「你想要什麼?」
「也許你可以帶一枝大一點的槍來。」他放開塞奧的手,回頭看了一眼。「不要告訴媽媽,我向你要禮物。」
米雪已經步下門階在汽車旁邊等塞奧。
「那個小鬼。」塞奧在倒車時說。「我有預感他會在十五年內上報紙的社會版。」
「他像天使般可愛。」
「他嗜血好殺。」他反駁。「我不懂,他至少有四個哥哥。他們為什麼不叫這個露薏別煩他?我以前非常照顧弟弟妹妹,不會讓他們受任何人欺負,這是做哥哥的責任。」
「你現在還照顧他們嗎?」
「妳的兩個哥哥現在還照顧妳嗎?」
「幸好瑞敏遠在科羅拉多,所以現在不大管得著我。藍柏向來有點孤僻,但他仍然在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時刻出現。我認為是爸爸不時發出求救信號。」
強旭拚命向他們揮手。米雪搖下車窗,也朝小男孩揮手。
塞奧回頭瞥小男孩一眼,搖著頭說:「聽我說,那個小鬼不大正常。」
她大笑。「他是個完全正常的小男孩。」
「露薏不是鄰居,對不對?」
「看來你已經注意到附近沒有別的住家。難怪你替司法部工作,好敏銳的觀察力。」
「喂,我在休假。」他反駁。「遲鈍一點也是應該的。告訴我,露薏到底是什麼?袋貂嗎?不,我敢打賭是浣熊。天啊,不會是蛇吧?牠們可以挖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