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們就快到了,你休息一下,我們再趕點路,也許能在天黑前到達你姊夫的莊園。」賀門說。
莉莎搖頭不語,想讓賀門以為她趕路趕累了。他果然沒再問什麼,隨即轉身離去。她閉眼沉思,心緒煩亂不堪,不論她如何努力,就是無法揮去她心中的罪惡感。
她試著說服自己她這麼做並沒有錯。但最後她仍不得不承認她是錯了。
噢!是的!她真是大錯待錯。她明白昨晚她為什麼要盡力取悅她丈夫——又為什麼要問他那個奇怪的問題。因為她心虛,她告訴自己。她自知不該背棄她信任他的諾言——跑來找魯克調救兵懲治伯倫。
但她也曾發誓要為親人報仇,這個重擔日日夜夜的壓著她——逼使她不得已出此下策。
不,我不能這麼做——她想。不能背叛我摯愛的丈夫,即使要再等上十年、二十年也不能違背誓言。
「賀門。」她輕喊。
他很快跑來單膝跪在她面前。
「你是否聽見什麼了?」他緊張地問,回頭仔細望著前方的小徑,於按著劍,「恐怕我的聽覺已不如從前了,夫人,我真不是個好護衛。」他歉然道。
「別擔心,賀門,我沒聽見什麼。」莉莎輕觸他的肩,賀門轉回來看著她,眉心打了個結,「你想我們能在天色全黑之前回到來時所經過的大路嗎?」
賀門癱坐在腿上,張開嘴,隨即又閉上,「我不明白,夫人。你要回瑪特維?」語氣中大有鬆一口氣的味道,莉莎羞愧地驚覺到她的自私。是她強拉賀門和湯比送她來,當時她根本沒顧慮到她丈夫將會給他們什麼樣的責罰。
「賀門,我剛剛才明白我這次是做錯了。很抱歉給你和湯比惹了這麼大的麻煩,請接受我的道歉。」不等他回答,莉莎立刻精神奕奕的站起來,「來,我們得趕在天亮前回去。」
三人即刻上馬往回走。過了樹林,莉莎首先發現那座湖,「你認為我們在這裹過夜好嗎?」
賀門正想回答,卻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愈來愈近。
莉莎也聽見了,她拉緊馬韁,想讓馬兒掉頭,但它受了驚嚇,反而抬起頭嘶鳴。莉莎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它安撫住,「你們到湖邊去等著。」她對湯比和賀門喊道,「我隨後就來。」
賀門搖著頭,拔出他的劍,等待莉莎勸服她的馬掉轉回來。
太遲了。一隊人馬迅速往他們衝過來,賀門的手心開始冒汗。老天!這不像是容易對付的烏合之眾。
莉莎挺直了背脊,望著那隊人馬,恐懼漸漸散去。因為最前面那個人似乎很眼熟,太眼熟了。她嘴邊綻出笑容。佛瑞!感謝上帝!是她的丈夫。
佛瑞簡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即使黑暗之神也不可能製造出這種奇跡,他想。那是他的妻子,真的是她。帶著兩名老僕做護衛?她瘋了嗎?
「莉莎?」她聽見他問,不敢相信那真是他的聲音。
「晚安,爵爺。」她輕聲答。
「莉莎!」這次絕沒人聽不出這是男爵的聲音。因為他正在生氣。
羅傑在此時趕到莉莎面前,她很高興看見這個救兵。「晚安,羅傑,今天天氣不錯吧?」
羅傑被她問傻了。他張開嘴,卻不知該如何回答,接著他發現自己笑了。老天為證——他可幫不上忙。
莉莎加深笑容,撥開披散在臉上的頭髮。她很小心的避開佛瑞的視線,並保持笑容——實在像個傻子,她想——對著紛紛騎到她丈夫身邊的部下。
「很抱歉干擾了你們的行程,老爺。」她的聲音異常溫柔,「我們也正要上路呢!祝你們一路乎安。」
她知道假裝輕鬆是沒有用的,不過她實在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了。她擺動韁繩,只希望能在她丈夫生氣得拔劍殺了她之前離開這裡。
她還沒離開半步,佛瑞已抓住她的韁繩,把她像條魚似的提過來。
她直覺他現在就要殺她了,「佛瑞,我可以解釋。」
「嗯,你會的。」佛瑞嗤鼻道,壓抑著不去掐她的頸子,除非他冷靜下來,否則他不敢用他的手碰她。
老鷹的尖銳叫聲迴盪在空中,莉莎反射性地抬眼望著。
「羅傑。」她丈夫叫道,「你最好保護她別受老鷹攻擊。」
「我的老鷹不會傷害我。」她再抬頭,望見她的寵物瘋狂的在空中繞圈子,不由得皺起眉。
「它就快要衝下來攻擊你了。」佛瑞的語氣冰冷。
另一聲尖叫再度劃過天空,她看著她的老鷹一次次的繞著圈子,不由心生警惕,「佛瑞,一定有什麼不對勁,否則它應該會飛下來。」
「走……」佛瑞一聲令下,騎士立刻聚集。他輕而易舉地把莉莎抱上他的馬,坐在他前頭,而將她的馬韁丟給羅傑。
莉莎將臉埋進他胸前,避開前面襲來的寒風。快到湖邊時,佛瑞命令部隊停下來,「赫特,帶兩個人守在路邊,有情況馬上送消息回來。」
他們離開後,佛瑞將注意力轉回莉莎身上。他扯著她的頭髮,把她的臉抬高。他看到她用力咬著下唇,知道她正忍著不叫出聲來,但他的憤怒已壓過理智,「等我們回到我的城堡後,我要把你鎖在房裹,然後把房門鑰匙丟掉。」他壓低的聲音裹滿是威脅。由他的神色看來,她毫不懷疑他真會那麼做。
「你怎麼對我我都不會抱怨,不過我還是希望你給我解釋的機會。」
佛瑞已氣得聽不下任何解釋,「你為什會跑到這裡來?」
「我想去找魯克。」她的誠意卻換來另一次拉扯,她痛得差點大叫。
「你真幸運在這裹被我逮到。」看見她眼中的淚水,他的手放鬆了些,但狂暴的神情未減。
「可是我已走在回家的路上。」
「你見過魯克了?」他冷硬地問,發覺他的手又太用力了。
「沒有。佛瑞,你弄痛我了!快放開我,讓我解釋。」
他答應她的請求放開她——卻又緊握著她的肩,「我正等著你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