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去找魯克,但我實在不能做出這種事,去找他就等於違背我對你的承諾。所以我打算回家,又恰巧在這裹碰見你。」
「你這是抗命,不是不守諾。」他放開她的肩膀,這才發覺自己的手在發抖。她差一點就遭到魯克的毒手。今後的每一天他都會為她逃過此難之事感謝上帝。
「是不守諾,佛瑞。」莉莎聲若游絲。
「天知道我對你怎麼會這麼有耐性。」他喃喃念道,「你老是跟我爭辯。」
「我不只是想去慰問魯克,佛瑞。另一方面,我沒耐心等你查清真相,我想找魯克幫忙抓伯倫逼他坦誠事實,魯克比較沒什麼法律概念……」
眼淚滑下她臉龐,莉莎用一隻於背抹掉它們。她由佛瑞的神情得知她的解釋更加激怒了他。她哭得更厲害了。她無意讓他生氣、難過,她真的不是有心的。「我不服從命令、不信守諾言、缺乏耐心,這些我都承認。在未來的一年內,我會剪短頭髮、穿粗布衣服以懲戒自己。但我希望你能諒解,佛瑞。我曾發誓要為死去的親人復仇……可是……後來我又對你許下了承諾,我不知道該實踐那一個。噢!佛瑞,我再也不想復仇了——就算殺了伯倫,我爸爸也不能活過來。」她拿斗篷擦掉眼淚,希望他能說些話,即使是對她大吼也好,只要表示出她並沒有做出不可挽回的錯事。
佛瑞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近乎恐懼的發現他多麼接近失去她的邊緣。她對潛藏的危機毫無概念,不過這也許是他的錯,若不是他固執得不肯告訴她一些實情,這件事也就不會發生。天殺的女人!難道她不知道他多害怕失去她嗎?
「莉莎,幕後主使者是魯克。」
她不懂他在說什麼。猛搖著頭,試圖甩開她聽到的話。不,他是瑪莉的丈夫!他不會,他不能……
「他躲著是為了治傷。」佛瑞看到她臉上閃過複雜的神情。
莉莎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事實殘忍得令人不忍相信。「你是怎麼發現的?」她終於問道。
「從你告訴我魯克臨時生病,無法護送他妻子來瑪特維時,我便開始懷疑。肯索後來又跟我談過魯克是反對威廉的黨派領袖之一。你所錯過的那個信差則帶來了更確切的消息。是他,莉莎,他就是主謀,我可以以生命擔保。」
「上帝,他殺了瑪莉!」她喃道,「你是來抓他回去受審的,而我卻差點……佛瑞,我——」
「是的,莉莎,你差點也被他殺了。你是個自私又愚蠢的女人,這真是一種危險的組合。」
佛瑞知道他的話傷了她,但他實在氣得顧不了這許多。她竟然不相信他而欲求助於他人,她竟懷疑他查案的能力,懷疑他!可惡的女人。
「我至少也有些許可取之處吧?」她柔聲的問話令他訝異萬分。他以為他的話會激怒她,她會和他爭辯,但她卻只是平靜的接受了。平靜?不,這不像他的莉莎,他審視她良久,她的背挺得筆直,頭高傲的仰起,可是她美麗的大眼中儘是挫折與哀傷。
「現在別問我這個,我會說出令自己後悔的話。你是唯一能讓我完全失去理智的人。」佛瑞握拳的指關節泛白,「當你不和我爭論時,我會不由自主地懷疑起你的動機。或者是你明瞭了這一次你確實做得太過分了。」
莉莎不理睬這個嘲諷,她再也無法承受傷人的言詞了,「為什麼是魯克? 」她改變話題,「他也想要瑪特維?」
「我想不是,他意在破壞。」
「回消息的人來了,老鷹。」羅傑通報。
佛瑞和莉莎同時轉頭,看著那士兵。
「他們往這裹來了,人數有我們的三倍多,由東方來的。」士兵報告道。
「是魯克?」莉莎問她丈夫,全身開始打顫。
佛瑞沒有回答她,他將地扶上他的馬,喚羅傑過來。「你負責保護她的安全。」說完他便走開去指揮他的部下。
羅傑找了兩名高壯的青年,要他們絕對寸步不離莉莎,他知道他們會捨身保護男爵夫人,正如他一樣。
「上帝保佑你。」莉莎對羅傑說。請禰也保護我丈夫,她在心中默念。
當那戰鬥聲一響,湖邊便形成一片混亂,佛瑞的人雖然訓練精良,但由於人數的懸殊,一開始便略居下風。
莉莎和她的護衛在隱密處觀望著,她非常的擾憂,眼光不曾離開過佛瑞。喬瑟並沒有誇大,他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好戰士,這—點當他在茅屋救了她時,她就已知道。但她不覺記起他上次受的傷,心中焦慮逐漸上升。
上帝,千萬別讓他出事。她發現自己不斷默禱著。
羅傑被敵人打得節節敗退,兩個人夾攻他,把他逼退至湖邊,他的手臂上已被劃了一道傷口,血正不斷流下來。
「你去幫他。」她對其中一名護衛說,「我只需要一個人保護就夠了。」但他們誰也沒有移動。
她忽然想起她的弓箭,便從背包裹抽出它們,對著攻擊羅傑的人瞄準,第一箭射空,但第二箭便射入他的頸子。
她告訴自己她這麼做是對的,她若不殺那人,羅傑就會喪生刀下。可是她冰冷的手和抽緊的胃,仍然未能放鬆。另外的那人被她的第三箭射中腿部,一拐一拐的躲開了。
羅傑踉艙地想爬起來,只是他愈掙扎,腿卻愈往水裡陷下,他驚惶的抬起頭,慌亂中撞到一塊大石頭,昏了過去。
「他會沉下去,鎧甲太重了。」保護她的士兵說。
「他不會。」莉莎大吼。她的目光轉向佛瑞。他會知道該怎麼辦的,只是他現在也分身乏術。
「你有繩子嗎?」莉莎見那士兵點點頭,又說:「跳進水裡把它綁在羅傑的腰上,我和他則設法把羅傑拉出來。」
「我也穿著鎧甲,」那名士兵說,「我無法跳進水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