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朮是種多年生草,秋開白花,或炎紅色的花,根可做藥的植物。」奕霆露出感興趣的笑靨:「長老,你的名字在人界是這種非常有用的植物,想必您在精靈界也舉足輕重吧?」
蒼朮的笑,有著滿意與欣賞,他故意放弱氣的色澤,僵直週身神經,表現出垂垂老者的癡呆像,想不到這小伙子竟能看穿他的偽裝。
「我代表精靈界歡迎你在曜城住下,以後多有仰仗。」
蒼朮這簡短一句話可大大地出乎許多人料想,非臻重要場合危難不出聲的大長老居然對初來的人類發言熱忱,還用到「仰仗」之詞,其中頗耐人尋味。
「長老忒謙了,奕霆只是尋友不得才勉強笄月答應帶我來,抱著一線希望看能否逢遇奇跡可救我的朋友,不得體之處還請多包涵。」
蒼朮不再說話,只是看著明廳中的變化。
「哦!還有!」笄月指著站得較遠的人說:「他是蘇枋,曜城護將,最左邊是銀杏,中間是海棠,她們兩人是指導師,也是我的啟蒙恩者。」
蘇枋有禮地向他頷首,顯而易見是個不常開金口的人,使人聯想到帝王專制時代的忠心武臣,而銀杏和海棠——暗桃紅色。
奕霆搖搖頭,銀杏的戒備和海棠提防他不是感覺不出,只是她們疏離的眉目間又似淡顰著愁緒。
「長老,谷小姐三人不知所蹤,已可肯定被他界所俘,我和奕霆都希望能找出引釋我先天能量的方法,盼能盡早止雨,笄月已大膽地允諾奕霆在解決我們的問題後助他救回谷小姐等三人,不知長老們贊不贊成?」笄月請稟。
「笄月,你是我精靈界之繼承者,原本不能允許離開精靈界,但事況不同以往,加以人命關天,我們基本上是不反對你答應謝先生的要求,不過救人的行動得延至止雨放晴後才能進行。」青松徵詢奕霆的意見:「謝先生請見諒,日前我精靈界有厄,無暇照拂谷小姐她們……」
「我明白。」奕霆會意地說:「我會盡全力幫你們的。」
一旁的銀杏面色不善,海棠則是憂結眉頭。
「不曉得謝先生察知了多少精靈界的情況?」柏榆試探性地問。
奕霆面對滿廳無形的壓力與逼迫的氣氛,不太敢造次,他們是真的為這場莫名其妙的怪雨傷神,只好收起平時的玩笑之色跟著正經起來:「請大家叫我奕霆就可以了。」他不自覺地站直身,散發出領袖之氣:「笄月告訴過我精靈界正遭逢雨災,雨勢持續不止,精靈們以花維生,大雨不僅阻斷了陽光的照射,更浸腐花草的根,精靈們只能躲在樹屋無法覓食,如果情況再不改善,再過幾個月精靈們就會大量死亡。」
「沒錯,正因為如此,我們精靈界才必須派人到人界走一趟,警告谷小姐凝戒之事,一方面是想遏止事態惡化,另一方面也算是自保,我們已經沒有額外的能力再對抗他界的侵略,若凝戒落入野心者手中,遲早會掀起軒然大波,精靈們不爭五寶已過千萬輪迥,現今適應了安然詳和的生活模式,絕對禁不起攪亂。」青松更進一步地解釋,聲音中是沉重的無奈。
「精靈界向來風和日麗,此次之雨令精靈們驚慌,我們必要驅趕這場雨,不管它是因何造成,我們都得爭取時間找出禍源加以根除,否則天匠預言中的動盪若降臨,精靈界只有毀滅一途。」
柏榆語重心長的話令奕霆不禁寒悚,難怪……難怪笄月一得到他的諒解就趕著回來,連讓他回家說明原委的時間都等不了,原來事情已這麼嚴重。
「我想你肯定一頭霧水,剛到我們這是就被迫聽一大堆令人快樂不起來的消息。」巖桂在談話的空隙中逮到發言的機會:「我建議還是先讓奕霆休息,等恢復精神之後再由笄月帶他四處熟稔一下精靈界,屆時奕霆對我們的國度比較瞭解後,要找禍源就容易多。」
柏榆和青松都頗為贊同。
「我們急於解厄,忽略了謝先生乍到此界,請謝先生見諒。」
「巖桂都叫我奕霆了,怎麼兩位長老還這麼客氣?」奕霆沒有一絲不耐的表情:「我也是希望能幫上貴國的忙,承蒙你們不嫌棄肯信任我,奕霆一定盡力赴托。」
「你叫我們甭客氣,自己也要做到哦!」巖桂頑皮地朝奕霆眨眼:「別太辛苦。」
奕霆微愣,輕笑。
原來巖桂看出他正經的咬文嚼字很費力,體貼地要他別裝得太辛苦,自然些。
「謝謝你的關懷,我雖然能力不強,但倒挺能隨遇而安的。」
他倆相視,有種別於言語的默契在滋長,無言會心。
笄月有趣地打量兩個大男孩擠眉弄眼地暗波交流,雖然不明就裡,但她感覺得出他們對彼此並不排斥。
「笄月,我看招待奕霆的事就由你來吧!」青松和藹地指示:「奕霆,有什麼滯礙之處就找笄月,不然找我們也可以,你才剛到,不用急,慢慢來,我精靈界久未逢客,禮不可廢。笄月,奕霆飲食起居你可得多加留心,別讓人家感覺到我們精靈怠忽了客人。」
「知道了。」笄月脆聲招呼:「奕霆,我帶你到客房休憩。」
奕霆心知他們必對他的造訪有場議論,也沒多問就跟著笄月離開,舉步前環視了他們一眼,心中已略有數。
當明廳的門合上,廳內的分歧也隨著門牆的隔離而浮現。
「長老,你們怎麼可以把那個人留下?」
「為什麼不行?」反問的是一派悠然的巖桂:「人都已經留下來了不是嗎?」
銀杏氣急敗壞:「一個人類能做什麼?留他暫住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笄月負看顧之責?」
「奕霆隨小月而來,他與小月比較熟,當然由小月來盡地主之誼囉!」巖桂丟了個「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的眼神給銀杏,害銀杏氣得直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