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麼會有這種男人?
湯琪瑤看著他將她購物車裡的東西一件件歸回原處,再丟了些東西進去,然後自信地對她說:「品質保證。」
她不能否認,這可是他的地盤。但這未免也太……然而她突然想起先前對他是同性戀的猜測,雖然後來又曾被她推翻,但是……唉,看來第一次的直覺是很靈的。
實在太像了,他一定是,不然哪有男人這樣婆媽的?
望著他的背影,湯琪瑤想起了她在紐約的好友Tony,他們兩個人都帶給她安心的感覺。
Tony是她寥寥無幾的朋友中和她最要好的一個,也是唯一知道她的過去的人,當年在她最落魄、危急的時候拉了她一把。Tony是個很帥的男人,他纖細敏感、體貼多情,可惜他只愛男人。
「喂,又在發呆?結帳了,我載你去吃飯,附近有家小吃店的炒飯很不錯,要不要試試?」殷之澈已經將車子推進結帳口,朝她喊著。
炒飯?湯琪瑤的肚子聽見這兩個宇忽然「咕嚕」響了起來。
她推起車子,跟在殷之澈的身後,「喂,等我。」
***
湯琪瑤將自己的食物整齊的放進紅絲帶的範圍裡,看見殷之澈的購物袋還放在走道上,心一軟便抓過來幫他放進冰箱。
罐頭、果汁、餅乾……她一面將食物放進去,並順便整理了一下,當購物袋見了底,她看見裡面竟然放了一包氣球。
怪人!湯琪瑤將它丟在桌上,然後拿起一顆蘋果進了房間。躺在百葉窗緊閉的房間,幽暗的光線和惰意讓她閉上了眼,很快地沉沉睡去。
直到……
「砰!」
這個牌子的氣球好像不太耐用,不是硬得吹不起來,就是破得特別快。殷之澈接連吹了好幾個,就開始覺得雙頰發酸、發麻。算了,還是用機器吧!他又回到房間,拿了一個自助式打氣筒。
週末假日的下午,殷之澈的最大興趣就是吹氣球。他試過各試各樣的牌子,有的顏色鮮艷,有的很耐用,這是他除了電腦外的唯一消遣。
「砰!砰!」
又連著破了好幾個,搞什麼,下一次不買這種牌子的。雖然五顏六色看起來很漂亮,但卻禁不起空氣的填充。殷之澈雖然抱怨,但卻快把袋子裡的氣球全充氣完了。
「喂,你在幹嘛?」湯琪瑤睡夢中被接連的「砰砰」聲吵醒,睡眼惺忪地開門,客廳中一堆氣球的景象驚得她睡意全跑了。
這種嗜好是很難向人解釋的,再說,殷之澈也不想多說,只是兩手一攤,繼續吹他的氣球。
湯琪瑤站在原地一直盯著他將最後一個氣球充完氣,還沒搞懂他到底要做什麼,就聽見殷之澈對她說:「幫個忙。」
他拿出兩個巨大的麻袋,然後把氣球一個個裝進去。湯琪瑤才懶得理他,雖然他中午請她吃了餐炒飯以示友好,但並不表示他發瘋的時候她也要跟著一起瘋。
「我沒興趣。」湯琪瑤從冰箱裡取出一瓶礦泉水,咬著瓶蓋瞪視他。
殷之澈專心地將所有的氣球全裝入袋裡,眼神興奮得發亮,「跟我來。」
他什麼道理也不講就拖著湯琪瑤往頂樓沖,一大袋的氣球在拖拉的過程中還不時發出「砰砰」的聲音。
「你發瘋了呀!」她嘟囔了幾句,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眼前的殷之澈就像剛拿到新玩具的小孩,興奮莫名。房子的頂樓湯琪瑤沒上來過,除了一個凸起的水塔外,還有幾個專門用來曬被單的架子,沒有盆栽,也沒有椅子。面積倒是還算寬敞。
「過來呀!」
湯琪瑤不知道殷之澈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她還是好奇地湊過去。
「跳樓要找見證人嗎?我可是從沒做過這種事。」
殷之澈將麻袋打開,然後將他花了好幾個小時才充完氣的氣球全撒向空中。
今天的風勢不弱,七彩繽紛的氣球輕飄飄地在空中遊蕩,由於實在是太多了,湯琪瑤覺得自己宛如置身於一場嘉年華會,到處聽得到「砰砰」的聲音,和地面人群驚喜的叫聲。
「接好!」殷之澈抓起了好幾個氣球向她擲過來。
「喂,太過分了!」
他不理會她的抗議。
起先她左右躲藏,但最後受不了誘惑,也抓起身旁的氣球丟向他。
玩心一旦開啟就不容易收回,湯琪瑤捲起衣袖,把氣球當成躲避球,雖然也遇到好幾個在她手中爆破,但被嚇了幾次後就不覺得可怕了。
「下次買好一點的,別老是『砰砰砰』的。」
「誰知道呢?我只看到顏色漂亮就買了。」
「喂,掉到下面去的怎麼辦?」
「被砸到也不會出人命。」
「有沒有人說過你是瘋子?」
殷之澈沒有回答她的話,他被眼前生龍活虎般的湯琪瑤迷住了。此刻的她看起來不再渾身是刺,憂鬱的眼神也被興奮的火花取代,全身充滿了精神與活力,讓人很難將眼光從她身上移開。
見他發愣地望著自己,湯琪瑤停下動作。「你在看什麼?」
「不知道有幾個人看過你這一面?你難道不知道,此刻的你笑得好燦爛?」
「神經病!」她扮了個鬼臉。
「我是說真的,你應該常笑的。」
湯琪瑤沒好氣地說:「我可不是專門賣笑的,沒事幹嘛像花癡一樣?」
「我願意買你的笑容,無論代價是什麼。」
「你是開玩笑的吧?」
她以為他是開玩笑的,但當她想反諷回去時,卻看見他相當認真的表情。殷之澈停下手邊丟氣球的動作,只是注視著地。
那一瞬間,湯琪瑤被他深邃的眼眸緊緊地吸引,殷之澈的眼神彷彿一道祥光,溫柔地滲透進她的心房,一點一滴地融化裹住她內心的冰霜。殷之澈輕柔地碰觸她的臉龐,小心翼翼得深怕驚嚇了她。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問她,什麼是太陽,那絕對非殷之澈莫屬。
她彷彿與他熟識了許久,或許在前世、在更早的上上輩子,她應該和他有著密切的關聯,不然不會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