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在他心中有了份量,而這個事實令他試著找出減輕她的衝擊的方法。現在不是他和任何女人扯上關係的時候。時機全然不對,他非常確信他不會為任何女人放棄他的理想和目標。
不過莉雅可不是泛泛的女流之輩,而他知道如果他不盡快躲開,事情就來不及了。可惡,整個情況是如此複雜。他的心中充滿了各種矛盾的情緒。他不要她,他一再訓令自己,但是——想到任何其他人擁有她就令他的胃糾結。
克林終於逼得自己離開她的床畔,回到自己的臥室,再進入書房。他至少積壓了一個月的工作,而且需要等量的時間才能將所有的數字登錄入帳。一頭栽進工作正好可以讓他藉以忘掉莉雅。
有人做完了所有的工作。克林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的帳本紀錄顯示著到今天的出貨數字。他花了一小時複查所有的數目是否正確,接著靠進椅背翻閱各方留言。
凱恩顯然一肩挑起了所有的重任,克林判斷。他得記得謝謝哥哥的大力相助。這一星期他一定忙得不可開交,因為他的帳本至少多了十五頁的交易紀錄,而一年多來克林不曾有過這麼多現金。
他將注意力轉移至留言上,從天亮一直工作到午後。富恩好高興看到他的主人已告痊癒,早、午兩餐均是他親自送來。
克林沐浴後換上白襯衫、黑長褲,富恩宣稱他的主人又恢復了一點顏色。他像只母雞般流連不去,不久就把克林逼得心浮氣躁。
那天下午三點富恩再次打斷他的工作,送來他父親及哥哥的短箋。
威廉郡公爵的信充滿對莉雅公主安全的關切。他顯然聽說了公主在歌劇院外遭致伏擊。他建議召開家庭會議安頓莉雅的未來,並且要克林病體康復後立刻帶公主到他們家在倫敦的宅邸。
凱恩的信內容相似,但也令他困惑,因為他對於幫忙做帳的事竟然隻字未提。克林想凱恩未免太謙虛了。
「好消息,不是嗎?」富恩問。「你家的人都完全康復了。廚子聽你父親的園丁說,大家都健壯如昔。你父親已經下令重開城裡的房子,今晚就能住進去了。公爵夫人和他一起,但是你的妹妹們則被指示繼續留在鄉下一、兩個星期。你要我送信去告訴他們你已經痊癒了嗎?」
管家透露的消息並沒有使克林訝異。兩個家之間的流言管道一向暢通無阻而且極富效率。「家父要舉行家庭會議,或者你已經從園丁那聽到了?」他諷刺地問。
富恩點點頭。「我聽說了,但不知道確實日期。」
克林搖搖頭。「就把會議定在明天下午。」
「什麼時候?」
「兩點。」
「你哥哥呢?」富恩問。「我該也送個信去?」
「好,」克林同意。「我相信他會想在場。」
富恩急急走向門去執行他的任務。來到門口,他忽然停下腳步。「對了,大人,我們家能否接待訪客了呢?莉雅公主的追求者已經請求接見一星期了。」
克林皺起眉頭。「你是說那些無賴已經駐紮在我家門口?」
主人憤怒的口氣令富恩打個哆嗦。「我們家住著一位美麗又純潔的公主的閒話已經像野火般傳了開來。」
「可惡。我們的家庭會議舉行之前,任何人不得進門。」克林宣佈,他接著微微一笑。「對於莉雅的追求者,你似乎比我還要惱怒。為什麼,富恩?」
管家沒有作假。「我是很火。」他坦承不諱。「她屬於我們的,克林,」他脫口而出,一時間忘了禮數地直呼主人之名。
「趕走那些豺狼是我們的責任。」
克林點頭同意。富恩這才轉移話題。「她父親的代理狄先生每天早上送信來要求接見,說是有文件需要她簽字。」富恩補充說明。「但是我在莉雅公主身後瞄到的一封信裡看見他堅持說有重大消息稟報。」
克林向後靠。「莉雅對這封信做了什麼反應?」
「她絲毫不顯煩惱,」富恩回答。「我問她是否應該稍微關心,她回說狄先生的重大消息或許和市場不景氣有關。我不懂她在說什麼。」
「她說的是財富損失。」他解釋。「也送封信給狄先生告訴他我們邀請他到家父在城裡的房子拜訪莉雅。時間定在下午三點,富恩。那時我們應該開完家庭會議了。」
管家仍不肯走。「你還需要什麼嗎?」
「莉雅公主會離開我們嗎?」
管家聲音中的憂慮非常明顯。「她很可能會和我母親住在—起。」
「但是大人……」
「家父是她的監護人,富恩。」
「他或許是,」僕人反駁。「但你是唯一能照顧她的人,抱歉我說話太直,但令尊年紀大了,而令兄有妻兒需要照顧。所以您責無旁貸。老實說,如果公主發生了什麼事,我會很難過的。」
「她不會發生任何意外。」
主人聲音中的憤怒沖消了富恩的憂慮。克林現在表現得像個保護者了。他天生有旺盛的佔有慾,富恩知道遲早他會明白莉雅是屬於他的。
克林繼續研究他的帳務。富恩咳嗽一聲,暗示克林他還沒說完。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克林問。
「我只是想我要提一下……呃,歌劇院外的攻擊……」
克林合上他的帳本。「怎麼樣?」他的惱怒全在緊鎖的眉心表露無遺。
「那件事影響了她。她沒有對我說什麼,但我知道她仍然很難過。她為陸蒙受傷責怪自己。」
「荒唐。」
富恩點頭同意。「她一直向陸蒙道歉,而且今天早上她下樓時,我看得出來她哭過。我相信你應該和她談談,大人。」
「好。待會兒我會和她談。現在你先出去,富恩。幾個月來第一次,我總算就要趕上進度了。現在我想把今天的總額加進去,晚餐之前我不想受打擾。」
富恩不介意他主人的粗率。克林會照顧莉雅公主,那才是他所關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