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禮總算結束。克林溫柔地把她轉向他,然後傾身吻她。
觀禮的眾人歡呼起來,克林才剛把嘴覆在她的唇,就被人拍打背部,然後拖開接受大家道賀。
他拉著莉雅一起,不想讓她離開他的視線……或是他的碰觸。他伸臂環住她的腰,把她拉在他身邊。
莉雅不太記得典禮後的慶祝活動,只覺得自己恍恍惚惚的。
晚宴之前,之間和之後都有人舉杯祝福,但莉雅也記不得他們說了些什麼。她被克林的親戚朋友團團圍住,而他們立即的接受使她又高興又不安。
理察爵士堅持要跟克林和他哥哥在書房裡一談,克林卻一直拖延。但是理察不接受拒絕。莉雅終於保證待在她的侍衛看得到她的地方後,克林才同意。他和凱恩隨理察上樓,不到十五分鐘便又下樓來。
克林在大廳找到他的新娘。她正試著聽三個人說不同的話;瑪麗要求跟她一起回家,凱琳在問她何時才能再見到她,而克林的父親則正告訴任何想聽的人有關他的兒子們幼年的趣事。
莉雅看起來被這一切搞得頭昏腦脹,克林決定是帶她回家的時候了。她沒對他的決定作任何反駁,事實上似乎還鬆了口氣。
花了足足二十分鐘說「謝謝」和「再見」,就在克林的耐性快用完之際,他們終於坐上馬車回他的家。
馬車裡的寂靜和他們剛剛擺脫的混亂簡直有若天淵之別,克林伸直長腿,閉上眼睛咧嘴笑了起來。
他正在想像他的洞房花燭夜。
莉雅坐在他的對面。她的姿勢僵硬,雙手緊緊地握著放在腿上。
她也正想著他們的新婚之夜。
克林張開眼睛,看見她不展的愁眉,也注意到她正把雙手絞在一塊兒。
「怎麼了?」他問,已經猜到七、八分了。
「今晚……」
「嗯?」
「你會堅持要我跟你同床嗎?」
「會。」
她垂下雙肩,臉色蒼白,看起來異常無助。他幾乎笑了起來,但及時制止住自己,
自覺有些卑鄙,居然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她的痛苦上。她是天真無邪的,顯然是被未來的事情給嚇壞了。而幫助她克服而非加深她的恐懼,才是他的職責。
他往前傾身握住她的雙手。「一切都會沒事的。」他告訴她,聲音沙啞而低沉。
她的表情告訴他她根本不相信他。「那麼你是沒興趣再談判一次了?」
「談判什麼?」
「你的利益。」
他緩緩搖頭,她縮回手。「莉雅,一切都會沒事的。」他再次告訴她。
「那是你說的,」她以小得幾乎聽不清楚的聲音反駁道,「我可沒聽說過任何可以證明你是對的說法。你有沒有任何相關的書籍資料可以在上床前給我看的?」
他往後靠,腿伸在對面的座位上,盯著她看。了不起的是,他沒有笑出來。「哪一種書籍資料?」
「我想你也許有本手□……或是其它什麼的,」她支支吾吾地解釋,試著停止扭絞雙手,以免讓他發覺自己有多緊張。「某些能解釋即將發生的事的書,」她故意聳聳肩。
「我只是有點好奇,你瞭解吧。」
他瞭解她已經嚇壞了,他點頭好讓她認為他相信了她扯的謊,然後以輕鬆的語調問:「你不是說院長告訴了你一切該知道的事情了嗎?」
她久久沒有回答他,克林耐心地等著。莉雅轉頭往窗外看去。外面一片漆黑,但月光亮得使她辨認得出他們所在的街道,並明白他們就快到家了。
她不能驚慌,她告訴自己。她是個成熟女人,這麼心慌意亂是很可笑的。
她企圖掩飾她的困窘,並使自己聽起來很冷靜地開口解釋:「院長的確私下跟我談過,但現在我明白了她並沒給我充分的信息。」
「她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
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更後悔提起這回事。「噢,就是這個那個的嘛。」她聳聳肩低聲說道。
克林不肯就此罷休。「到底是哪些『這個那個』的?」
馬車在他的住宅前停了下來,她急忙伸手想打開門,但克林抓住了她的手,緊緊握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提醒她。
她瞪著覆在她手上的那隻大手。那至少是她自己的兩倍大。
親愛的上帝,為什麼她從前沒有注意到他有多強壯呢?她從沒想到會跟他分享一張床,她提醒自己。至少幾年內還不要,直到她對那個想法感到比較自在以後……老天,那無知的念頭是多麼天真呀。
莉雅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十足的傻子。她早該堅持當修女的,她想。
「院長說我不適合服聖職。」她大聲說出那個想法,然後歎了一口氣。「我不夠謙卑,她是這麼跟我說的。」
她故意想轉移話題,但克林當然知道她在搞什麼鬼。「那她對婚姻床第的事又告訴了你些什麼?」
她把目光又移回他面上,終於說道:「她說女人的身體就像一座神殿。就這樣,我已經說了。現在你可以放開我了吧?我想出去。」
「還不行。」他反對,溫柔的口吻消減了她的一些尷尬。
「你一定要我和盤托出,是嗎?」
她臉上不悅的表情令他微笑起來。「是的,」他表示同意。「我要你全部說出來。」
「克林,你大概沒有注意到,但這個話題使我很尷尬。」
「我注意到了。」
她聽出他話裡隱含著的幽默,卻不願抬頭看他,知道如果看見他在笑,她很可能開始尖叫。
「你會尷尬嗎?」
「不會。」
她又企圖擺脫他的手,但他握得真緊。老天,他真固執。
她知道如果不解釋清楚,他是不會讓她下車的。
「男人會想在那兒膜拜。」她脫口說出。
「哪兒?」他問,顯然很困惑。
「在那神殿裡。」她幾乎是喊著跟他說道。
他沒有笑,反而放開她的手往後靠。他的腿有效地擋住她的出路,以防止她又想奪門而出。「我懂了。」他答道,把聲音控制得盡可能地平和,希望他泰然自若的態度可以紓緩她的困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