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她說的是事實。」他沉穩地攤了下手,好修養令他一頓飯下來,即使被她莫名其妙地轟了好幾次,也仍維持著風度。
「對不起,我想去一下洗手間。」琬琰尷尬地道,非得警告一下阿水才行。「走啦!一起去。」在常敬綸點頭示意後,她匆忙地拉著阿水離座。
半途,性急的阿水就忍不住低嚷:「幹嗎跟他道歉,我這是在替你出氣耶!」
「出什麼氣?他又沒做錯什麼。」琬琰一臉莫名其妙。
「要不是他,你就可以自由的擁有你的愛情。」她的出發點完全是為了好友。
「你要知道,要不是他,我爸的公司就完蛋了!」琬琰這句話堵得她一時語塞。「他什麼都不知道,其實是不能怪他的。」她理性地說。
「哎喲!反正間接的也有罪!我一見到他就生氣。」阿水腦袋裡一時無法通暢,要她想通一件事,往往需要點時間。「哎……你怎麼幫他講話了?」她像發現驚奇地猛瞅著她。
「我是就事論事!」琬琰挫敗地望向她搖著頭,然後丟下她,快步走進洗手間。
唉!阿水那顆腦袋不是慢半拍,就是想太多。
※ ※ ※
獨坐在窗邊等候的常敬綸,百般無聊地環顧四周,不經意地別向窗外的街景,卻意外地看見熟人的身影。
俊臉綻開笑意,他大步地追出餐廳,攔截對方。
「阿揚!」
「哥,你怎麼會在這裡?」有些意外,展兆揚卻無法開懷。
「我和容氏的千金在裡頭吃晚餐。」常敬綸以下頷朝餐廳方向揚去,難掩春風得意。「你怎麼搞的?才幾天沒見居然變得這麼憔悴?」近看之下,他這才發現陽光般健朗的他居然落落寡歡,鬍渣滿佈,陰鬱地幾乎變了個人。
「沒什麼!感情上遇到了問題。」他避重就輕地一語帶過,很明顯地不想多談。
常敬綸知道他一旦決定不說,任誰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於是也不急著問。
「你一定還沒吃,進來一起吃吧!」他對他向來關心,見他受創的模樣,不禁擔憂。
「不了!我不想當電燈泡。」露出一絲苦笑,他自嘲地琬拒。
「走啦!要當電燈泡還輪不到你,對方帶了個大太陽。」搭上展兆同的肩,常敬綸不容拒絕地施力,將他推進了餐廳裡。
還未落坐,眼前不期然撞見的人兒,令展兆揚震愕住,而對方的表情也和他如出一轍。
不過這僵凝的氣氛,很快地就被一道嗓音打破。
「阿揚,她是容琬琰,也就是我的新娘;這位是她的好友袁小姐。」
新娘?她是表哥的新娘?!展兆揚定定地看著她,表面上雖平靜無波,心頭卻翻騰著驚濤駭浪。容琬琰?嚴琬容?她將自己的名字顛倒著告訴他!展兆揚很快地連貫起來。
這算什麼?分明是耍著他玩!
原來,她玩弄了他的感情……
「琬琰,他是我表弟,展兆揚。」常敬綸這句話炸得琬琰臉色褪盡,幾乎暈厥。
一旁的阿水早已嚇得呆若木雞。
琬琰直視著地,他臉上幾不可見的冷笑,充滿了對她的鄙夷;而他受傷的脆弱,雖然掩飾得很好,但仍被她察覺。
對於自己所帶給他的傷害,她心疼得無以復加。
她的無言以對更使他心中的怒火高熾,為免失控,展兆揚選擇立即遠離。
「哥,我還有事,得先走。」他倉促地丟下一句話,掉頭就走。
在座者皆愣了一愣,常敬綸很快地回神叫喚:「阿揚……」
他還沒來得及跨出腳步挽留,就見一抹嬌小的身影倏地從眼前掠過--
※ ※ ※
「揚!」生怕跟不上他的琬琰焦急地呼喊。
沒料到她敢當著表哥的面追了出來,展兆揚訝然地停下腳步,回首望她。
她臉頰上縱橫的淚水緊揪住他的心,他明知不該留下來,但雙腳卻像自有意識般,釘在原地不能動彈。
「揚!」見他回頭,琬琰悲泣地奔進他的懷裡。
展兆揚的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在接受與不接受之間掙扎不休。
他想她想得發狂,時常希望,有一天她會再突然出現……然而,今天他好不容易再見到她了,想不到她竟是表哥的未婚妻!
難怪她自稱與那些拜金女郎不同,因為早有個鑽石夫婿等著她嫁。
她說只想談戀愛,講難聽點,只是貪圖短暫的情慾,婚約期限一到,就拍拍屁股走人!所以才不願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就怕讓人瞭解太多,到時擺脫不掉!現在他終於懂了。
他只是「幸運」被挑中的物件,還傻傻地對她付出真情,真是可笑至極!
有一剎那,他悸動地想緊緊擁抱她,但燒焚的怒火很快地控制他的意念。
「回去!」他使力地板開她,冷聲道。
他沒辦法原諒這種欺騙感情的行為--不,應該說,他沒有辦法接受他的摯愛,竟是個愛情騙子的事實。
他的冷凝令她畏怯,琬琰怔怔地抬頭,接觸到他犀利的目光中,釋放而來的怒濤,她心懾地無言以對。
可是……她不想他這麼繼續誤解她!
「揚,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千言萬語只化成了這一句。
展兆揚緊抿的嘴角動了動,該死的發現,她泣訴的愛語竟澆熄了大半的炙焰。
即使他不願承認,還是無法否決她對他所產生的強烈影響。他就像被困在籠中的猛獸,炯眸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芒。
局面如此混亂,豈容得了她反覆不停,將他們兄弟倆擺弄於股掌之間?
「現在說這些都是多餘了!」
他掉頭就走,琬琰驚悸地抬起梨花帶雨的小臉,看著他挺拔的背影走遠,堆積在心底的歉意與愛戀,驟然化成一句痛楚的呼喊。「兆揚!」
展兆揚定住了腳步,但他沒有回頭,傲然地站立在風中。
「我是不得已的!」為了父親一生的心血,她沒得選擇。空氣中拂過一陣刺骨寒風,而她的心卻是一片絕望的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