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叛逆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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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頁

 

  「太會作戲了吧?」他喃喃。

  她對他嫣然一笑,低語道:「我才剛開始──你可以下地獄去!」

  齊太太先來到她的身邊。「噢,凱琳,我們都沒料到今天早上會看到你。你和白中校突如其來的婚事令我們全都大吃一驚。你說不是嗎,愛雯?」

  「的確。」她的女兒緊繃地回答。

  齊愛雯的表情表明她早已看上肯恩,即使他是個北佬,而她一點也不喜歡輸給像韋凱琳這樣的野丫頭。

  凱琳整個面頰貼在肯恩的手臂上。「噢,齊太太、愛雯,你真會調侃人。相信整個郡裡只要是有眼睛的人,早就可以看出我和白中校的感情,只不過身為男性的他比女性的我更擅長隱瞞。」

  肯恩發出像嗆到的聲音,連杜小姐都拚命眨眼。

  凱琳歎了口氣。「噢,我曾一再抗拒我們之間的吸引力。畢竟,中校是個北佬入侵者,也可以說是我們最邪惡的敵人。但正如莎士比亞所寫的:『愛征服了一切』。你說是嗎,親愛的?」

  「我記得那是維吉爾寫的,親愛的,」他嘲澀地道。「不是莎士比亞。」

  凱琳朝齊家母女展開笑容。「他真是太聰明了,不是嗎?你們絕沒料到北佬也會懂得這麼多吧?他們多數人都是腦袋空空。」

  他狀似親暱地輕壓她的手臂,只有凱琳知道他是在警告她。

  她用扇子搧臉。「老天,真的好熱。親愛的,我們進教堂吧,裡面比較陰涼。今早我一直熱得很不舒服。」

  話一出口,十幾雙眼睛齊望向她的腰間。 這次輪到肯恩語含笑意。「當然,親愛的,我立刻護送你入內。」他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走上台階,彷彿她是只易碎的花瓶。

  凱琳感覺到所有人都在注視她的背,似乎可以在心裡聽到他們計算月份。讓他們去算吧!她告訴自己。很快他們就會知道自己錯了。

  直到她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

  似乎自有記憶以來,巫覡女人就住在原屬於布家土地的一間破爛小屋裡。有人說布萊登的祖父老奧菲在紐奧良的奴隸市場裡買下她,也有人說她出生在「長青園」,而且擁有部分的印地安血統。似乎沒有人知道她已經多大歲數了,也似乎沒有人知道她的本名。

  無論是白人或黑人,郡裡的女性前後都曾經找過她。她會治療腫疣、預測未來、做出愛情藥,以及決定未出生的嬰兒性別。只有她能夠幫得了凱琳。

  「午安,巫覡女人。我是韋凱琳──現在是白凱琳了,韋嘉瑞的女兒。你記得我吧?」

  門打開了一道縫,滿是皺紋的蒼老面容探頭出來。「噢,韋嘉瑞的女兒──你已經長大了,」老嫗乾笑道。「你老爹肯定正在地獄裡被火燒。」

  「你或許是對的。我可以進來嗎?」

  老嫗離開門邊,凱琳走進這塞滿了瓶瓶罐罐、吊著各種藥草的房間裡。巫覡女人攪動爐灶上正在熬煮的某種菜汁,一面喃喃哼著很像咒語的字句。

  凱琳站在一旁靜靜等待。早上在教堂裡,她就一直想著如果有了孩子要怎麼辦。孩子會使她被束縛在肯恩的身邊一輩子,她不能讓那種事發生,必須及早預防。只要沒有孩子,或許某天將會有奇跡發生,她可以重獲自由。

  由教堂一回到屋子,肯恩立刻不見蹤影,但凱琳一直等到下午杜小姐回房午睡後,才得以脫身。

  老嫗終於停止喃喃朗誦。「孩子,你該將你的問題交給耶穌基督,那一來你會覺得好許多。」

  「我不認為耶穌能夠幫得了我。」

  老嫗翻眼向天,格格地輕笑。「主呀,你聽到這個孩子說的話嗎?她認為你幫不了她。她來找老巫覡求助,卻認為你的兒子無法幫她。」她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用圍裙的一角擦拭。「這個孩子她真是太年輕了。」

  凱琳輕觸老婦人的手。「我只是必須要確定,巫覡女人。我不能有孩子,因此才來找你。如果你能幫助我,我會給你優渥的酬勞。」

  老婦人收住笑聲,轉向凱琳,首度認真地看著她。「孩子是天主的祝福。」

  「那是我不想要的祝福。」她絞著手。「在我小時候,我曾聽奴隸女人說你可以幫助她們不要有小孩,即使你可能因此被處死。」

  老婦人的黃眼睛瞇起。「奴隸女人的小孩會被賣掉。但你是個白人,你不用擔心你的孩子從你的懷中被奪走,你再也看不到他們。」

  「我知道,但我真的不能有小孩──現在不能。」

  老婦人再次吟詠起來。「基利是有療效的……基利可以讓傷口療合……」

  凱琳走到窗邊。沒有用,老婦人拒絕幫她。

  「那個北佬──他有著邪惡,但也有著善良。」

  「很多的邪惡,極少的善良──我認為。」

  老婦人格格地笑道:「像他那樣的男人有很強的種子,老婦人需要很強的藥來對抗他的種子。」她走向木架上的瓶瓶罐罐,找了好一晌後,終於挑出一個。她倒了大量灰白色的藥粉在空果醬罐裡。「加一點藥粉在水杯裡,在他辦完事後的次日清晨喝下。」

  凱琳接過罐子,感謝地擁抱老婦人。「謝謝。」她掏出一疊紙鈔,塞給老婦人。

  「照巫覡女人告訴你做的就沒錯了,小姑娘。巫覡女人知道怎樣做最好。」她再度格格地笑著,回到火前,攪動藥汁,彷彿知道某種只有自己曉得的笑話。

  第九章

  凱琳站在圖書室的矮木梯上,試著拿到書時,聽見前門被打開。起居室裡的老爺鍾敲了十下。只有一個人會像這樣甩門。一整個晚上,她都在武裝自己,準備好面對他。

  當天下午,由巫覡女人那兒回來後,她曾在遠處瞥過他一眼。由於今天是星期天,紡棉廠裡只有他一個人在工作。他打著赤膊,忙著卸下由查理斯敦運回來的木頭。

  「凱琳!」

  從圖書室流瀉出來的燈光洩漏她的所在。從他的怒吼聲聽得出他的心情壞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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