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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如果你現在就離開這楝屋子,放棄你的偽裝,我可以答應不會派警官去追捕你。」

  好一晌,他們的目光互鎖住,然後他發出嘲弄的嗤聲。他放開她的手腕,古銅色的大手迅速圈住她的頸項。他沒有施壓,但讓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的處境。

  嘉蓓睜大了眼睛,心臟狂跳,感覺到臉上的血色褪去。她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告訴自己如果他有意掐死她,她根本無力阻止。她唯一能夠憑藉的是,她的機智。

  「讓我們先弄清楚這一點,嘉蓓小姐。現在你完全在我的掌握中。」他的笑容是可憎的。

  他俯向她,緊盯著她的視線,圈住她頸項的手輕輕游移,彷彿愛撫一般。嘉蓓毫不退縮地回望著他,一面絞盡腦汁,尋找脫身之道。她可以感覺到他寬大的外套下擺拂過她的膝蓋,某種堅硬的物事抵著她。

  他的槍,她驀地明白到,興奮不已。如果她能夠伺機拿到手槍……

  「只會威脅女人的男人——」她盡可能鎮靜地道。偷偷伸出手,探入他的口袋,摸到了冰冷的槍柄。「是最卑鄙的。」

  「然而……」他開口,驀地打住,明白到槍雖然還在他的口袋裡,卻已被她牢牢握在手中,拉開保險閂的聲音迴響在安靜的小室裡。

  他驚愕的神情幾乎是滑稽的。嘉蓓得意地笑了,拔出槍,抵著他的肋間。

  他們的目光緊緊地互鎖住。好一晌,沒有人開口或移動。

  「現在立刻放開我。」嘉蓓堅定地道。

  他低下頭,似乎想確定威脅他的東西確實是一把槍。他的藍眸裡光芒閃動,唇角緊抿成線,不情願地將手離開了她的頸項。

  「很好。現在,往後退——慢慢地。將你的手放在我可以看到的地方。」

  他照做了,站起來,小心翼翼地緩步後退,目光不曾離開她手上的槍。

  「我或許該警告你,這把槍的扳機非常靈敏。」他以閒聊般的語氣道。

  嘉蓓冷笑。「那麼你最好確保我沒有扣下扳機的理由,不是嗎?再退後一點,請你。好了,就在那裡。」

  他站在約三尺外,雙手高舉過肩,冷硬的眼神和緊抿的下顎顯示出被一名小女子擊敗的不悅。嘉蓓忍不住笑了。

  「現在,我該拿像你這樣的惡棍怎麼辦呢?」她深思地道,享受佔上風的快感。「我應該射穿你的手,或者盡快將你交給有關當局?」

  「當然,你可以隨你高興怎麼做,但在你考慮時,容我提醒你:如果你揭穿了我不是威克漢伯爵,我也將被迫戳穿你的偽裝,說出威克漢伯爵已經去世了。」

  嘉蓓瞇起眼睛。「如果你死掉了,你就無法說出任何事。」

  「的確,但我不認為你想要成為殺人兇手。你知道的,他們會吊死你。」

  「射殺有槍在手,而且威脅要掐死我的人並不構成謀殺罪。」她氣憤地道。

  他聳聳肩。「介意我放下手臂嗎?我的手開始酸了……」他不等她的回答,逕自垂下手臂。他抖了抖手,彷彿想恢復血液循環。「謀殺與否必須由法庭來決定。

  無論你最後是否被判決無罪,想想它所引起的醜聞。我相信你不希望你的家族因此蒙羞。」

  嘉蓓抿起唇,極不願意承認他說得有理。但如果她想要為可蕾找到好丈夫,班家絕對負擔不起醜聞。

  她陰鬱地笑了。「我必須承認你的警告有理,因此如果我射殺了你,我會格外小心隱瞞真相。」

  他挑了挑眉。「並且讓你陷入了你稍早提到的困境裡:處理掉——嗯,血淋淋的屍體。你絕對無法一個人搬動我,首先,我比你重了許多……」他望向她的身後,眼神一亮。「做得好,奈特——」

  嘉蓓直覺地轉過頭,隨即發現奈特根本不在她的背後。她立刻明白到自己被騙了,但已經太遲了。他迅速撲向她,牢牢箝制住她的手腕,想奪下手槍……

  她甚至不確定她是否有意扣下扳機,但下一刻,火光一閃,如雷般的槍聲迴響在室內。

  他痛呼出聲,跌步後退,以手搗著腰側。他們的目光相交,她驚恐的灰眸迎上他藍眸中的震驚及不敢置信。有那麼一刻,時光似乎靜止了。

  「老天,你真的開槍了!」他嘶啞地道。

  她驚恐地注視著他,似乎預期他隨時會倒地死去。威克漢伯爵苦澀地笑了,恐怕她是無法如願了。子彈由他的臀骨上方穿過去,他知道那兒沒有重要的器官,但他正在大量失血。奇異的是,他甚至不覺得疼痛。

  他「親愛的妹妹」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一向是個小心謹慎的人,曾經遭遇到許多更危險的情況。但誰料到一名瘦巴巴的英國老處女竟然膽敢挑釁他,趁他不備時取走槍,甚至扣下扳機?

  但她真的做了。

  諷刺的是,在離開戲院,送琳達回家後,他婉拒了琳達的邀約,決定流連在危險性較高的賭場裡,以誘出兇手。那原該是他預期會中槍的地方,而他也一直十分小心地提防。但有誰料到竟在他回到「安全」的家中後,反倒挨了他「親愛的妹妹」一槍?

  而且開槍打傷他的人,現正驚惶地睜大了眼睛,衝上前來要幫助他?

  「你開槍打我。」他重複道,盯著她的眼睛。震驚逐漸追去,他開始感到傷口熱辣辣的疼痛。

  「那是你的錯,你不應該試圖奪走手槍。噢,老天,你在流血。」他抬起手,嘉蓓瞧見他的掌心已染紅了鮮血。手槍自她的掌心無助地滑落,圖書室中瀰漫著濃濃的硝煙味。

  「擔心你必須要處理我血淋淋的屍體?」他苦笑。

  嘉蓓沮喪地看著他拉出襯衫下擺,露出結實的古銅色腹肌,以及怵目驚心的傷口。他以手緊壓著傷口。

  「傷口有多嚴重?」她難過地問。

  「不算嚴重,沒有傷到重要的器官。」

  無論是否嚴重,顯然他已痛得臉色發白。他後退一步,跌坐在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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