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特憂慮的臉上微綻開個笑容。「沒那麼糟,我可以向你保證,小姐。但必須由隊長決定能否告訴你任何事,我無法作主。」
「老天,好熱。該死的太陽……熱死了……」威克漢再次翻動囈語。「水……拜託……水……」
「水就來了,」嘉蓓柔聲承諾,不由自已地軟化了,小手輕觸他灼熱的臉頰,試著安撫他。她望向奈特。「我們必須立刻請醫生來。」
奈特看著她,似乎還要爭辯,最後還是屈服了。嘉蓓協助他讓威克漢喝下水,回到自己的房間,拉鈴召來瑪莉,要她派僕人去請歐醫生來。轉念一想,她又要僕人喚醒吉姆,或許她會需要吉姆和奈特兩人幫忙按住威克漢。
她換了件樸素的家常服,回到威克漢的房間。吉姆已經到了,正在和奈特大眼瞪小眼。嘉蓓把吉姆叫到床邊,很快解釋了情況,但吉姆仍不斷瞪著奈特。
幸好,在吉姆再度開始說教前,醫生已經抵達了。
「他的傷口化膿了,」歐醫生在簡略的檢查過後道。「我無法對你隱瞞,嘉蓓小姐,但你哥哥的情況真的很糟。不過,我尚未絕望——」瞧見嘉蓓和奈特的神色,他匆忙又說:「只要你們能夠遵照我的指示照顧他。傷口必須每兩個小時浸在我準備的熱藥水裡,而且爵爺必須準時服藥,隨時保持溫暖、靜躺,盡可能多喝水。」
「我們一定會照做。」嘉蓓道。
歐醫生再度為威克漢放了血,說要去除血裡引起高熱的毒素。在歐醫生的指示下,他們將藥粉灌入威克漢的喉嚨,更換繃帶,用藥水浸洗傷口。
「……好多的血。老天,邁克,邁克……」整個治療的過程極為不適,威克漢痛苦地扭動、喊叫,拚命想要掙脫四肢的束縛。吉姆和奈特守在一旁,協助醫生。
威克漢不斷囈語連連,奈特的神色也愈來愈凝重。當嘉蓓聽到他喊出:「該死了,那個小婊子射傷了我。」時,她的臉整個紅透了,冷汗直冒。然後他再次喊叫邁克的名字和好多的血,她的驚慌更甚,只能祈禱歐醫生不知道邁克是威克漢伯爵的本名。
她的期望落空了。
「抱歉,嘉蓓小姐,」歐醫生已收拾好公事包,準備要離開。「但……就我所知,爵爺的名字就是邁克。」
嘉蓓勉強控制住神色不變。「是的。」她道,納悶是否該擺出貴族小姐的架式,反問這關他什麼事。
「但——他不斷喊叫某個叫邁克的人,而且他似乎遭到殺害或受傷……」醫生擰起眉頭,旋即又在嘉蓓的目光下退卻了。「噢……那並不是真的很重要,我只是……算了。」
「事實是,我的哥哥有個好朋友也叫邁克。不幸的是,他在數個月前遭到意外喪生。我哥哥目睹了那一幕。」
「這解釋了一切。」歐醫生似乎鬆了口氣。嘉蓓的笑容緊繃,送他走出門外。
「剛才差點玩完了。」奈特在歐醫生離開後道。經歷醫生這番折騰後,威克漢再次安靜下來,沈沈入睡。奈特譴責地望向嘉蓓。「我不是警告過你,隊長的囈語可能會毀了我們嗎?坦白說,我剛才真是出了滿身大汗。」
「沒有所謂的「我們」,你這頭笨牛!」吉姆憤怒地道。「只有你們兩個罪犯會完蛋,我可憐的小姐只是被誤導同意幫助你們!」
「你最好把嘴巴放乾淨一點,侏儒!」奈特緊握拳頭。
「夠了!」嘉蓓怒瞪著兩人。「你們兩個別再吵了。無論喜歡與否,我們現在就像被串在同一條繩子上的蚱蜢。奈特,你上次睡覺是什麼時候?」
奈特的神色放柔和了。他深思道:「我在椅子上打了幾次盹,但不久後就過去喚醒你,小姐。」
「那麼請你現在回去睡覺,八個小時後再回來。」
「但,小姐……」奈特憂慮地看向威克漢。他似乎睡得很平和。
「在你回來之前,我和吉姆會留下來照顧他。顯然我們三個人必須輪流負起照顧他的責任。你說得對,他在病中可能會說出不該說的話,不能交給其他人照顧。」
吉姆的身軀僵硬,氣憤不已,望向她的目光似乎認為她瘋了。
奈特也一樣瞪著吉姆。「小姐,我寧可留下來但謝謝你體貼地考量到我的舒適。」
「隨便你。」嘉蓓沒好氣地道。「坦白說,我考慮的不是你的舒適,而是你的上司能否活下來。」
奈特面露驚慌。「但小姐……」
「如果你因為疲憊倒下,對他將沒有任何用處。去休息吧,你可以放心將你的上司交給我和吉姆。」
「是的,小姐。」奈特悶悶不樂地道。
「快去吧!」
奈特不捨地看了他的上司一眼後,往門口走去。但他在門邊又停了下來,威脅地瞪向吉姆。「如果我不在的期間,他出了事……」
「去吧!」嘉蓓打斷他,厲瞪著巨人。
奈特閉上嘴巴,用力吞嚥,轉身離開了。
「那才是該對他說話的方式,嘉蓓小姐。」奈特離開後,吉姆得意地道。
「如果你不希望看到我陷入歇斯底里,請不要再和奈特斗了。你看不出我們現在和他——」嘉蓓朝床上的威克漢點點頭。「是在同一艘船上嗎?」
接下來兩天,威克漢的情況大同小異。傷口被一圈紅腫、灼燙的肌肉所包圍,子彈貫穿的黑洞在每次治療時都流出膿液和血。威克漢多數時候都陷入高熱的昏迷中。
或許那也好,嘉蓓想著,再度用藥水浸洗傷口。過去三個小時來,她似乎已經這樣做無數次了。至少他渾然不覺自己的情況,她的名節得以保存。如果他醒過來,她真不知道是否還能夠做下去。
如何在治療他的傷口時,又不至於露出不該露的地方是門極大的學問,而且她尚未全然掌握其中訣竅。雖然他穿著睡衣,卻經常為了治療捲到了腰際以上。她在他的私處覆上毛毯,然而他一再踢掉它,裸露出令她又羞又好奇的男性部位。但她拒絕屈服於自己卑下的衝動,認真看清楚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