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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頁

 

  相較之下,他不得不承認詹納森甚至比他還要可靠。

  他為自己倒了更多白蘭地,坐在安樂椅上,伸長腿,拚命用菸、酒麻痺自己的心智。然而嘉蓓的身影始終在腦海裡驅之不去。噢,打從見面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她會是根肉中刺,事實也確實如此!

  瞧今晚他對她說了什麼?他根本就是在玩火自焚!但在他的眼裡,她確實日益美麗動人,遠勝過他所認識的其他女性。她苗條的曲線,白皙的肌膚,和冷淡的灰眸,要比他擁有的任何美艷女子更為動人,班琳達尤其沒得比。他已經數個星期不曾造訪過她的床,也沒有那個興致——儘管琳達依舊熱情如火,屢次寄來香箋相邀。他也不曾再擁有其他的情婦。事實是,自從他成年後,他從不曾禁慾如何地久。

  然而,他唯一想要的女人卻是他無法得到的。

  貝嘉蓓究竟有何特殊之處?他悒鬱不樂地想著,一口乾盡杯中的白蘭地。是因為她總是像高傲的女王般望著他?也或者是因為她反應鋒銳的舌頭?她隨便挑逗一下就臉紅?或者是她微笑時灰眸閃動的光芒?

  也或者是因為她的勇氣?她比他認識的多數男人都還要勇敢。嚴苛的命運不但沒有打倒她,她反而勇於反擊。打一見面時,她就勇敢地面對他、反抗他,儘管他一再試圖威嚇她。在得知兄長的死訊後,她毅然帶著妹妹來到倫敦,爭取她們的未來,而不是留在鄉下坐以待斃。無論處在什麼樣的逆境下,她總是高抬著頭,甚至跛著腳跳華爾滋……

  即使在威靈頓的軍隊中,也沒有多少男人能像她一樣勇敢。

  當他明白到清純的可蕾毫不吸引他後,他也明白到了真正吸引他的,是嘉蓓的聰慧、勇敢、忠誠與熱情。

  他對她的渴望與日俱增,然而他也想要保護她。今夜,在他明白他在舞曲結束後的那一吻已惹人非議後——有時候愈來愈難記得他該扮演「哥哥」的角色了——他連續邀了數名女性共舞,以免傳聞火上加油,說她是唯一和他共舞的女性。

  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他都不希望她受到傷害——無論是來自他,或任何人。

  而且他不會讓她嫁給詹納森。他無法留下,但他在離開前,他會著手確保她和可蕾、伊莎的未來。

  他的雪茄已快抽完,白蘭地酒瓶也幾近空了。他不穩地站起來,捺熄雪茄,灌完最後一口白蘭地,開始脫下織錦外套,準備上床睡覺。

  酒力令他解開鈕扣的手指有些笨拙。同時,他聽見了隔房的嘉蓓,發出了淒厲的尖叫。

  特維恩就在那裡——在黑暗中,一再用枴杖毆打她,意圖……

  嘉蓓尖叫再尖叫,叫聲淒厲得令人心酸。

  「嘉蓓,醒醒!老天,快醒來!」

  強壯的手覆住她的上臂,用力搖晃著她,將她自攫住她的噩夢中喚醒。她眨了眨眼,睜開眼睛,好一晌仍無法甩開恐懼。

  她畏縮了一下,睡意惺忪地望著站在黑暗中的高大人影。她的心臟狂跳,肌膚寒毛悚立。那是個男人的身影,背對著爐火,看不真切面貌。男性的大手握著她的上臂,帶著白蘭地香的男性氣息拂在她的臉上。

  就在那一剎那間,她認出了他。即使是在最黑暗的地獄深處,她都會認出他來——她個人的惡魔,前來偷走她的靈魂。

  「噢,是你。」她鬆了口氣,頓感全身虛脫無力。弔詭的是,終於擺脫了夢境後,她反而無法克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是我,」他道。「別擔心,嘉蓓,你已經安全了。」

  他的聲音溫暖、醇厚,有著安撫人心的力量,摻著白蘭地的強烈男性氣息令她明白到,她真的沒有什麼好害怕的。她深吸了口氣,試著平撫身軀的顫抖,但它們似乎滲至潛意識的最深處,無法憑藉意志力阻止。

  「你在顫抖。」

  「我知道。我似乎無法停止。」她再次深吸了口氣。她已經躺回到床上,被單蓋至腰際,卻連牙齒都在打顫。她握緊拳頭,但還是沒用。

  「你不會冷吧?」他的聲音溫柔。

  嘉蓓搖搖頭。特維恩的影像浮現心頭……

  「噩夢?」

  她打了個寒顫。「抱著我。」她低語,對自己的軟弱深覺羞愧。

  「嘉蓓。」他的反應極快。被單被掀開來,下一刻,他已經上床躺在她身側,將她擁入強壯的臂彎裡,她的頭枕著他的胸膛,他的手環住她的腰。她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子,自他懷中仰望著他,小手抓住他的襯衫領口。他的藍眸在黑暗中炯炯發亮,濃眉皺起,迷人的薄唇嚴肅。

  「你剛尖叫了。」他道。

  「是嗎?」

  「像瘋子一樣。」

  她再次顫抖,回想起往事。他將她擁得更緊。

  「我好高興你來了。」往日的防衛盡卸,可怕的噩夢促使她緊攀著他,彷彿他是狂風怒濤中唯一安全的港口。她閉上眼睛,深偎進他的懷裡。他的溫暖和力量像磁石般吸引了她。她感覺寒冷、無比地脆弱,彷彿又回到了昔日的小女孩,孤單恐懼,沒有人保護……

  抓著他襯衫領口的小手鬆開來,發現到他的襯衫鈕扣解開到了腰際。被他溫暖的胸膛所吸引,她的手指拂過那片濃密的毛髮,入迷地埋入其中,把玩著那片發曲的黑色毛髮。

  他沒有開口,而是靜靜躺著。她感覺他的唇拂過她的前額,看著自己白皙的小手映著他濃密的黑髮,他堅硬順長的身軀隔著睡衣燙貼著她。她注意到他依舊衣著整齊,穿著櫬衫和長褲。她以裸足磨蹭著他的長褲,喜愛他的溫暖,渴望盡可能地貼近他。

  「或許我應該警告你,我略有醉意。」他斟酌道,他的手覆住她的指尖,它們彷彿有自己的意志,一直在把弄著他胸前的毛髮。

  嘉蓓仰望著他。「嗯,你聞起來像釀酒廠。」

  「而你聞起來像——香草。」他的唇角揚起抹笑意。他瞇起眼睛,藍眸在黑暗中閃著精光。他的手覆住她的,制止她的指尖調皮的逗弄,但沒有將它們拉開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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