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丟過來的是名片盒。尼克再度微笑閃過,緩步逼向她,不斷避開朝他飛擲而來的物事。
「我沒有辦法,」尼克反駁,閃躲過一隻燭台。「嘉蓓,聽我說。」
嘉蓓瞧見奈特已經趕來了。吉姆、白太太、瑪姬和數名僕人也都被這番騷動引了過來。
「還有你,」她顫抖的手指著奈特。「你讓我以為他死掉了。不,你坦白告訴我,他死掉了。你帶了一名政府官員來看我,你參加了他的葬禮,而且你哭了。」
奈特縮在門邊。「那是命令,小姐。」他軟弱無力地道,一臉的害怕。
「命令!」嘉蓓尖叫,四顧搜尋著可以扔的東西。
「別對奈特丟東西,」尼克伺機接近她。「事實上,他是巴奈特上士,過去是我的副官,他只是服從上級的命令。就這方面來說,我也是。」
說完,尼克迅速衝向前,攫住她的手臂。她怒瞪著他。
「你怎麼能夠這樣對我?你瞭解那種感覺嗎?我以為你死了。」
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決堤而出。尼克的笑容逸去了,他滿臉懊惱地看著她,一言不發地抱起她,彷彿她並不比一根羽毛重上多少。
她幾乎忘了他有多麼強壯了。
她以臂環住他的頸項,將臉埋在他的肩上,哭得肝腸寸斷。
「嘉蓓,我很抱歉,」他在她耳邊道,而且他似乎是認真的,但她就是無法停止哭泣。尼克轉向屋裡的其他人。「我想我們需要一些隱私——像書房那一類的,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的房間。」
她在他的懷裡簌簌顫抖。
「這邊走,隊長。」吉姆不情願地開口。尼克抱著她穿過走道,嘉蓓抬起頭,瞧見吉姆為他們拉開書房的門。另一波劇烈的抽噎再度攫住她,她埋在他的頸項痛哭,淚水濕透了他的外套。
「謝謝你,吉姆。」尼克道。
吉姆由衷地回答:「我從沒有想過我會有說這句話的一天,隊長。但我真的很高興看到你。我從不曾看過小姐像最近這陣子一樣。」
嘉蓓感覺到尼克點頭回應,他抱著她走進房裡,房門被關上。一會兒後,他抱著她坐在爐火前的安樂椅上。
「嘉蓓,」他親吻她的下顎。他的唇是溫暖的,下顎的髭鬚刮擦著她,這份熟悉的觸感反而令她啜泣得更厲害了。「親愛的,求你,別哭。我非常抱歉,但他們必須把我安排得像真的死了。我知道他們遲早會動手,只是沒料到會在那個時刻。那次的暗殺是事先計劃好的;動手的是我們的人。他用一袋豬血擲中了我,然後奈特在我頸上的一點施壓,讓我昏過去。其他的全是演技。」
「你讓我以為你死了。」
「我或許可以逮到間諜,但我仍然是軍人。我收到的命令是不准告訴任何人真相,包括你在內。我別無選擇,但我盡快趕來了。」他的唇梭巡過她的下顎,來到她的頸後,誘哄著道:「你知道的,我無法一輩子都假裝成威克漢伯爵,不然我要怎樣向你求婚?」
嘉蓓突然止淚,坐了起來。她反手拭去頰上的淚痕,抬頭懷疑地看著他,幾乎令他笑出聲。
「你是在向我求婚嗎?」
「我是的。」
她皺眉望著他。「我不想要嫁給軍人。」
他咧開個笑容。「你很幸運。我剛剛退役了,事實上,奈特也是。」
她的秀眉仍未舒展。「那麼你要怎樣養家餬口?」
他的藍眸裡光芒閃動。「或許這是告訴你的最好時機——我是個非常富有的男人。我建議買下一處產業——地點由你挑選——讓你和你的妹妹,以及任何想跟過去的僕人搬過去一起住。我已經許久不曾擁有自己的家,而我想也該是時候了。」
「莎寶姑媽也提議給我們姊妹一個家。」嘉蓓高傲地抬起下顎。
「那麼你的選擇已經很明顯了——莎寶姑媽或我。」
嘉蓓低下頭,遲疑了一下,再度抬頭望著他。「衛爾子爵夫人呢?」
他皺起眉頭。「班琳達?她與此何關?」
「你或許該知道,我湊巧看到了她的——信。」她的語氣挑釁,內心卻是害怕的——害怕他會說錯話。她絕對無法和他的情婦共享他,因為她太過愛他了。她寧可要他離開,而她不認為自己能夠承受得了。
「嘉蓓,你翻過我的抽屜,讀過我的信件?」他嚴厲地道。
嘉蓓心虛地點頭。「我害怕你出事了,我需要線索找出你可能的下落。」
他注視著她,突然展顏而笑。「我真希望我可以看到你當時的表情,班琳達的信滿憂鬱的。」
「相信我,我清楚得很。」她嘲澀地回答。
他擰起眉頭。「因此你才接受了詹納森的求婚。你嫉妒班琳達。」他再次輕笑出聲。
她皺起眉頭。「噢,你也同樣嫉妒詹先生。」
「可不是嗎?噢,別再提醒我了。」他對著她笑了,執起她擱在膝上的小手,印下個吻。他的眼神突然轉為嚴肅,放下她的手,注視著她。「好吧,嘉蓓,我承認,我的生命中過去曾有許多女人。但我可以承諾,如果你嫁給了我,你將是我未來唯一的女人。」
她考慮地望著他良久,心臟和脈跳急促。然後她笑了。「你知道的,我愛你。」
「這是答應嗎?」
「噢,是的。」
他將她用力擁入懷中。她以臂環住他的頸項,用壓抑已久的愛和渴望吻住他。
當他終於抬起頭時,她仰望進那對美麗的藍眸,知道她已找到了心的家園。
「我愛你,」他的聲音低沈、沙嘎,再次吻住她的唇。「我會用一生來證明我的愛。」
「尼克……」她深受震撼,心裡滿溢著對他的愛。她無法言語,只能再次深深地吻住他。
許久、許久後,他們躺在爐火前的地毯上。房門深鎖,屋子裡的其他人早已上床就寢。尼克的斗篷覆蓋著兩人赤裸交纏的身軀。尼克平躺在地毯上,以臂為枕,緊閉眼睛,睡得很熟。嘉蓓則是用他的胸膛當做枕頭,直至壁爐裡的火焰爆出辟啪聲聲,喚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