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嬋娟!」他嚇得魂飛魄散。「你幹嘛、幹嘛像個幽靈一樣飄到我後面來?」輕盈的腳步完全不發出一點聲音,嚇死人也。
「因為你一直在那邊走來走去,我好奇。」她不明白地板有什麼好踩的,他已經足足踩了一個時辰。
「好奇也不必用這種方式嚇人啊!」他抗議。「你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嗎?」
「抱歉。」她聳肩。「但我以為你在我店裡混久了,應該相當習慣這種氣氛才對。」
他是滿習慣看那些紙人和棺材,但從來沒被活的紙人嚇過。
「你先去床上坐好,我馬上就來。」他好不容易才培養出來的決心,被她這麼一鬧,這下又得重來。
「可是我悶。」藺嬋娟還是站在原地不動。「厚重的頭蓋巾覆得我喘不過氣來。」
從進門到現在,已過了七、八個時辰,她當然會受不了。
「我知道你不舒服。」他也想趕快行動,但他還沒準備好。「不過你還是先到床榻上坐下,等我……」
「你到底有什麼毛病?」藺嬋娟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唬弄過去的人。
「毛、毛病?」冷不防被捉到小辮子,仲裕之手忙腳亂。
「哈!」他笑得很尷尬。「我哪有什麼毛病?我可是征戰過無數女人的多情種子,不可能有毛病的……」仲裕之手足無措的搔頭,同時慶幸她被紅頭巾蓋著看不見,要不然就糗、大了。
「是嗎?」紅頭蓋巾底下的人頓了一下。
「當然是了……」他的笑聲聽起來有些勉強。
紅頭蓋巾忽然無預警地掀開,露出藺嬋娟清麗的容顏。
「我想你最好解釋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仲裕之萬萬沒想到藺嬋娟竟會自己抽掉頭蓋巾,驚訝到一時口吃。
「你、你怎麼自己掀掉紅蓋巾?」這是他的權利……
「因為我悶。」她還是那句老話。「你不想掀,我只好自己掀了。」免得活活悶死。
「我不是不想。」是不敢。「我只是想先冷靜一下……」
「你幹嘛需要冷靜?」她接著問。「你不是說你是多情種子,什麼狀況都能應付。」
「我沒有這麼說過。」他被她逼得有些急。「我只是說……只是……」
「只是說什麼?」藺嬋娟不容他逃避。
「我只是說……好吧!我緊張,我緊張到幾乎快跳樓,這總行了吧!」在她平靜的眼眸下,他老實招認。
「你為什麼緊張?」她不覺得他的誠實有什麼值得讚揚的地方,反而覺得奇怪。
「我也不知道。」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大概是因為過去我交往的對象都是煙花女子,不曉得怎麼跟一般人相處的緣故吧!」
「我不是一般人。」藺嬋娟作夢也想不到他竟是為此而不安。
「我曉得你不是一般人。」他莞爾。「如果你是一般人,我也不會娶你。」正是因為她特殊,所以更加珍惜。
「但是這個時候你應該把我當成普通人,否則我們會就這麼僵持一輩子。」永遠不會有機會瞭解彼此。
「我同意你說的話。」他猛搔頭。「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始。」感覺上他這一生沒這麼笨拙過。
「就從洞房花燭夜開始。」
她大膽的宣言,差點沒嚇掉他的眼珠子。
「嬋、嬋娟!」
「你怎麼對待你那些老相好,就怎麼對待我。」省得噦噦唆唆。
這回,仲裕之是嚇掉舌頭,呆愣了半天,才急急忙忙的撿回。
「這怎麼可以?」愛說笑。「你是我的妻子,怎麼可以拿來和那些青樓女子相比——」
仲裕之到口的話,倏然消失在一道火辣的熱吻裡。他眨眨眼,總覺得這不是真的,他的新婚妻子竟然主動吻他!
「嬋、嬋娟!」他像只九官鳥吱吱喳喳個不停,主人見他噦唆,又把他的頭拉下來重吻一次。
這一吻,吻得是鬼哭神號,風雲為之變色。要不是親身體驗,仲裕之根本不敢相信,外表看起來冰冰冷冷的藺嬋娟,吻起人來竟然這麼熱情。
「你、你什麼時候……」他已經喪失了語言能力,只會耍癡呆。
「你不是一直抱怨我像紙人一樣,今天終於讓你開了眼界。」她聳肩。
對,他是開了眼界,但方式太過於刺激,他的心臟有些負荷不了。
「你、你這招是跟誰學的?」他不是有意講話結結巴巴,實在是因為克制不住。
「跟你。」
她的回答又是讓他一陣目瞳口呆,幾近木頭人的狀態。
「跟、跟我?」天可明鑒,他可從來沒碰過她。
「嗯。」她點頭。「你記不記得以前,咱們經常在青樓的門口相遇?」
他當然記得,他們老在不該碰見的地方碰上。有一次他在戲棚子 』的陰暗處和一名青樓女子打得火熱,正巧她從那個地方經過,兩個人還著實互相嘲諷了一番。
「你該不會是……」他的臉已經開始發黑。
「沒錯,我就是在那個時候學起來的。」她點頭。「每一次你都肆無忌憚的玩,一會兒在樓梯,一會兒在門口,一副玩得很開心的樣子。從那個時候開始,每回我上青樓,要是恰巧經過你的房前,我都會多看幾眼,看你又有什麼新鮮把戲。」好學起來。
事隔多日,藺嬋娟終於讓仲裕之明白她有多注意他,他卻快要不支倒地。
造孽啊!
他痛心疾首。
以前他當著她的面遊戲,心裡想的只是刺激她,沒想到竟刺激過頭,把她的興致集中到另一件事上去。
難怪她的吻這麼火辣,他都這麼吻人。每個和他接吻的女子,哪一個不是飄飄欲仙,緊緊攀住他嗲聲說還要,緊接著就是……
「你……」他突然想起一個問題,緊張地猛吞口水。「你該不會連接吻以後的把戲都學起來了吧……」
仲裕之在心中大喊阿彌陀佛,祈禱她別連接吻之後的撫肩、揉胸、脫衣、除裙等等諸多動作,都一併留神。
藺嬋娟只是看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走過去,雙手搭上他的肩,按照程序,一樣一樣忠實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