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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他該不會湊巧是黑馬的主人吧?如果真是如此,她也不會太驚訝,他和它的馬有共同的特質——不信任別人。

  采君牽出馬匹,無法克制的咳了幾聲。真是糟糕,她可不能在這時候病倒。

  「怎麼了?」王邗問,他喝下一瓶解酒的藥。

  「沒事。」

  「還說沒事,你的聲音怎麼了?」王邗皺一下眉頭。他的身材中等,穿著一件藏青色的衣服,臉上一大片鬍髭未刮,頭髮凌亂,加上一身酒臭。

  「采君受寒了。」芸芷回答。

  「吃藥了嗎?」王邗關心的問。

  「吃了。」采君說道。王叔很關心他們,只是他自從妻子在戰亂中去世後,便嗜好懷中物,所以常醉得不省人事。

  她和芸芷都是在十年前安史之亂爆發沒多久後和親人走散,因此被王叔和王嬸收養,他們是江湖郎中,賣的不外是藥膏、藥丸、藥粉,從北到南他們全走過,只是十年下來,她真的累了,想找個地方安定下來。

  「等會兒我來駕車,你好好休息。」王邗替珍珠上好轡軛。

  「我沒關係。」采君搖搖頭。

  「別逞強,弄壞身子可划不來。」雖然他常醉得不省人事,但他心底明白,自從他老伴去世後,若不是采君這孩子扛下所有的責任,他們現在可能都淪落到在街上乞討。

  他唯一的兒子小谷,雖然和采君同齡,但行為卻像個孩子,根本沒有謀生能力;而芸芷太過柔弱,不像采君那麼堅強,遇到事情只能擔憂著急,出不了什麼力;可是采君就不同,她個兒頭雖然嬌小,但個性堅忍,從沒提過「苦」這個字,還會在他喝醉時,領著小谷和芸芷賣膏藥維持生計,如果沒有她,他們恐怕早就喝西北風了。

  「進去吧!」王邗道,發覺采君的臉色真的不太好。

  芸芷扶著采君進馬車,采君坐定後,揉揉眉心,她恐怕得再多吃些藥才行,她現在仍覺得頭暈暈的。

  「你沒事吧?」芸芷仍是一臉擔心。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她聽到王叔大喝一聲,珍珠開始往前奔去。

  「我肚子餓了。」小谷道。

  芸芷從包袱裡拿出饅頭給他,而後撕了一些給采君。「吃點東西,你昨晚也才吃了幾口面,現在一定很餓。」

  采君搖搖頭。「我的喉嚨很疼,待會兒再吃。」

  芸芷將撕下的饅頭往嘴裡塞。「你還沒告訴我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采君將昨晚的事簡短的說了一遍,但省略了殺人那一段,因為她不想在一大早的時候吐,每次只要想到頸骨「卡嚓!」斷裂的聲音,她就反胃,而且他竟然還是用她的腰巾殺人。

  當她敘述完後,芸芷為她打抱不平。「你好心告訴他他竟然掐你的脖子回報,哪有這種人?!」

  「他的疑心病很重。」采君說完這段話後,不由自主的咳個不停,她的喉嚨像在燒一樣。

  芸芷急忙倒杯水給她。「采君,要不要緊?」

  她吞口水,感覺喉嚨裡面藏著沙粒,在她咽喉割個不停,沒想到他的力量這麼可怕,竟傷她如此,如果他再用力一點,她恐怕真要一命歸西了。

  想起他冷酷憤怒的表情,采君慶幸自己不會再見到他,她可不想再看到他那種神情,像是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他似的,她深信他們的緣份只在這「四方」客棧交錯而過,以後都不會再有交集了。

  第三章

  「揚威」鏢局在杭州已有三十年歷史,雖稱不上百年字號,但卻名震中原,因為自從第二代繼承人魏桀接管以來,十年間沒有出過任何差錯,即使在安史之亂時也一樣,所以名氣自然愈來愈大。

  一個半月前,魏桀親自替好友陸震宇運送一匹貨至北方,而後再返回杭州,目的是為了引出陸震宇急欲追殺的人,事情一切如他們所策劃的奏效,他不在杭州的一個月,局裡的大小事情他全交由助手處理,而就在他回杭州的前幾天,鏢局護送的一批珍寶,竟被劫走,這是十年來第一次,所有人都無法相信。

  魏桀第一個念頭是出了內賊,因為保鏢路線只有鏢局的人才曉得,如今被「劫鏢」,肯定是有人洩了密,為此,他特意到北方一趟向失主說明情形,並承諾在一個月內找回失物,但就在他返回杭州的途中,他連續遭到百龍堂的追殺,更讓他確定這次「失鏢」事件不單純。

  當他回到杭州後,第一件事便是找來他最得力的助手——顧騫懷商議。

  「受傷的兄弟怎樣了?」魏桀背靠著椅背,右手揉著眉心。

  「都不礙事。」顧騫懷坐在魏桀對面,他今年二十五歲,和魏桀同齡,身形彪悍,留著落腮鬍,體型壯碩,遠遠一看像頭大熊。「對方怎麼說?」

  「一個月若找不回,我們要賠雙倍的錢。」他淡淡地回答。「有發現什麼嗎?」

  「沒有。」顧騫懷喝口茶。「叫我懷疑自個兒兄弟實在是很為難。」他搔搔大鬍子,有些兄弟都是出生入死過的,他真的不相信會有人出賣鏢局,可是當天的情形又讓他不得不信。

  根據在場兄弟的說法,出發沒多久,兄弟們就覺得身體不舒服,而後蒙著頭巾的劫匪就出現了,他們已經盡可能的保護箱子,但仍被搶了兩箱,而且是最貴重的兩箱,弟兄們也都受了傷;如果不是被下了藥,那些劫匪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而且他們最後也不知敵人逃向何方,因為他們臨走前丟了大量的煙霧彈,當煙霧散去,已不見對方蹤影。

  「我把當天護鏢的十名兄弟的名字全寫下來。」顧騫懷將紙遞到魏桀面前。

  魏桀瞄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後便燒了紙。「除了你和董直外,還有誰知道護送的路徑?」董直是上次護衛的鏢師。

  顧騫懷皺下又粗又濃的眉毛。「怪就怪在這兒,我沒和其他人提過,董直也沒印象有和誰說過,為什麼對方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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