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不能來看看皇兄您嗎?」靳菽桀桀怪笑,不用人招呼,逕自坐了下來。「聽說皇兄操了整天的兵?那可累得緊嘍!該不會是有什麼打算了吧?」
累的人是我吶!黑韶在一旁不悅地抿著唇,雙臂環胸斜睨靳菽,眼中帶著不易察覺的防備。這小子擔心靳嵐擁兵自重,一得到消息就來探虛實了。
靳嵐俊容一板,根本不屑與他多言,只淡道:「我國兵力太弱,需要加強。」
「陵嵐向來以文立國,根本不曾有外敵來犯,皇兄又何必杞人憂天?」靳菽嗤之以鼻,靳嵐根本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太子地位,私下訓練了一批專供他差遣的私人軍隊。靳菽狠狠地瞪了靳嵐一眼,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原本就冷凝的面容更是面無表情,靳嵐對靳菽的短視淺
見感到可悲。那短淺的視野只專注於皇位爭奪,卻完全忘了國勢安危,如果真要把陵嵐交給他,那麼陵嵐怕終將毀於淫逸吧!
「難不成……」靳菽原本笑得虛假,突然兩眼精光一閃,相貌猙獰。「掌握了兵權就不用再去畏懼任何人,可以為所欲為,這招高啊!」
靳嵐對於靳菽的恣意揣測並不曾費心辯解,只是微瞇的眼透露著難以察覺的不耐,仰首看向亭外的皎月,不再正眼看他。
「我就說吧!被我猜中了,唉,」靳菽見靳嵐對他根本不理睬,怒火上升,用酸溜溜的口吻對站在一旁的僕從大聲說道:「沒有專屬軍隊,怕哪天讓人看了不順眼,怎麼彼剷除的都不知道。兵馬耶,陵嵐國中士兵橫行,怎麼得了!我這眼中釘給人拔了沒關係,但害得百姓人心惶惶可不得了;皇兄,你就高抬貴手吧,別再放縱私心了,多為國家想想。」說著便苦起了臉,一副犧牲小我的悲愴神情,滿園的隨從立即附和,「太子請高抬貴手」的聲喊此起彼落。
這番顛倒是非的污蔑話語讓靳嵐心中的怒意奔騰,握緊了拳,不住地微微發抖,他以為她不知他和李元樵的勾當嗎?他們在陵嵐城郊的一座院落養了一批武人,他們的用意又何在?她不曾指責他們,他倒反而先聲奪人了?
「哈!」一旁的黑韶當場很不給面子地爆笑出聲。「眼中釘?這根眼中釘可難拔得緊吶!」譏誚的話語挑釁意味濃厚;
諷刺間黑韶側頭不著痕跡地看了靳嵐一眼,見靳嵐依然是一臉的雲淡風清,那一席話似乎沒聽入耳;但他清楚得很,靳嵐不過是為了顧全兄弟之情而按下怒氣。黑韶一挑眉,靳嵐修養好可以任靳菽說去,但他這個外人可看不過去,忍不住開口就是一記回馬槍,又狠又凌厲。
靳菽正罵得興起,兼之眾人拱捧,飄飄然地好不得意,突然被人打斷了冷嘲熱諷,氣得當場瞪大了眼,一拍石案猛然站起,嘶聲叫嚷。「誰?誰打斷我的話?給我滾出來!」
「兄台,在這兒。」黑韶好整以暇地靠在石桌,以手支頷,斜睨著他。
靳菽循著聲音來源看去,微微一怔,哪裡來的這號人物?隨即又恢復狂然跋扈的態度怒吼著。「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在這裡撒野……」
「喲喲喲,這句話有待商榷哦!」黑韶伸出右手食指在靳菽面前晃了晃,不以為然地抿唇搖頭。「撒野的東西恐怕另有其人,還有這位兄台稱自己為『東西』不太好聽吧?」
這不是擺明了在說他嗎?靳菽氣得火冒三丈,手指著黑
韶,直逼鼻尖。「你……」
黑韶突然迅速站起,手刀往靳菽腕間一劈,看來沒什麼力道的攻擊,卻讓靳菽捧著手直跳喊疼,活像只被踩著尾巴的猴子。
「這裡是清泡宮,未經太子許可竟敢帶著大批隨從擅自闖入,放肆!」黑韶厲聲喝道,方纔的閑靜已消逝無蹤,此時的他氣勢迫人,凜凜生威。
靳菽被他的氣勢震住,隨即憶起自己的身份,一個堂堂的皇子,居然任由一個野夫草民斥喝污辱?
「報上名號來!」靳菽氣得渾身發抖,手腕傳來的劇痛,不啻是火上加油,一掌揮開上前檢視傷勢的貼身太監,指著黑韶叫囂。
「想再來一記嗎?」黑韶又恢復平常的灑脫模樣,手掌一揚,黑眸盈滿了戲弄,看到靳菽忙不迭地將手藏到身後時,唇角勾起,低低地笑了兩聲。
「來人吶,將他給本座拿下!」靳菽氣得臉色青白交接,命令一下,守在亭外的士兵立刻一擁而進。
只見黑韶依然漫不經心地笑著,輕輕吹了聲口哨。「好個沒有專屬軍隊啊!您真是謙虛了。」沒有軍隊聲勢就如此浩大了,要真組了個軍隊,怕規模要比雲綢強盛。
「住手。」
久未開口的靳嵐輕輕一喝,冷嚴的語調讓蓄勢待發的護院武將們全停了動作,你瞧我、我瞧你,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在眾人的注視下,靳嵐優雅地端起杯盞,淺啜了幾口,然後視線在靳菽身上掠過,那絕對零度的冰冷讓靳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現場一陣靜默,唯有黑韶還不怕死地吹著斷續的音節斜靠著身後的樑柱,雙手交疊枕在腦後,伸直長腿,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彷彿引發這場騷動的罪魁禍首另有其人。
「真當我這個清浥宮主人不存在了?」靳嵐沉道,手一揮喚來服侍的宮女,讓她拿下杯盞,才用冷眼睨著靳菽。「你帶這群人來做什麼?甚至還想在我宮裡拿人?」
對於秀妃與靳菽的挑釁與激將法,她一向以沉默應之對那些傷人言語只當潑婦罵街、野犬狂吠,任由他們白費功夫說去。然而這種對付方式似乎開始改變了,她發現,打從月韶來了之後,她那控制自如的耳不再能過濾詆毀的言語,習靜的情緒也開始產生波動……
在黑韶為她出頭反諷靳菽時,她該出聲制止的,因為那不是她慣用的低調處理方式;然而,她的心智卻違反了理智反而坐在一旁默許了黑韶的舉動。她承認,在看見一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