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秦嬤嬤有何冒犯之處,我代她道歉。」性子孤僻的秦嬤嬤向來只對她和母后禮遇,其餘的人就算是尊貴如父皇,秦嬤嬤也理都不理。為了保護她,秦嬤嬤從和藹可親變成了多疑陰鬱。她可以想見,秦嬤嬤初會黑韶的表情和態度會有多不屑「
「別那麼嚴肅。」黑韶搖頭笑道。「講得好像很嚴重似的。根本沒有發生什麼事,你多慮了。」
「是嗎?」靳嵐相當懷疑,這可不像秦嬤嬤的作風。但在看見黑韶那毫無芥蒂、帶著保證的笑顏,即使明明知道黑韶說的是假,她還是不由自主地信了。
「當然是!」黑韶用力點頭,試著轉移話題,抬頭望天,此時天已布上橘紅的雲霞,他悠然喟道。「這種時候騎馬奔馳在林野間最舒服了。」
「怎麼說?」靳嵐不解地問道。
「現在的夕照柔和,晚風徐徐,一路馳騁,看著景物飛逝而過,一人一騎在地上拖曳出一道長長的身影,讓人產生一種彷彿優遊雲端的感覺……」黑韶帶著笑,想起那種輕風拂面的感覺,彷彿已置身於林野之中。
「那種感覺一定很棒!」靳嵐聽得神往不已,被皇后及秦嬤嬤保護周全的她,哪裡有機會享受那種自由的滋味?臉色一黯。「只可惜……」
靳嵐的聲音讓黑韶猛地一驚,立刻從懷想中回神,詫異自己居然將這個不曾讓人知曉的嗜好,那麼輕易地就向他吐露。側頭看見靳嵐遠眺天幕的欣羨表情,心立刻跟著一軟。
「可惜什麼?」黑韶輕笑道。「如果想去,現在去也還不遲!」一開口又驚愕得合不上下顎,剛剛才說了不該輕易透露內心的,怎麼又……
「沒那麼容易。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會有人來……」靳嵐微揚的唇角帶著譏諷及淡淡的苦澀,下巴往拱門那頭出現的隊伍一抬,嗤笑道。「喏,不就來了?」
黑韶順勢回頭,看見一列為數眾多的宮女持著七彩羽扇,簇擁一名衣著華麗的艷婦朝他們走來。那名艷婦有著一雙勾魂的丹風眼,卻透著陰冷冰寒。那種冷不同於靳嵐的冷,靳嵐是讓人沁心的清冷,而那名艷婦的冷,卻讓人不自禁地打由心底發出寒頗。
她,是個危險人物。第一眼,黑韶勃發的直覺就對那名艷婦下了註解,而他的第六感向來精準。
「兒臣參見秀妃娘娘。」靳嵐待秀妃走近時,跪下參禮。
「嗯。」秀妃輕應了聲,微抬下頷,鄙視地看向一旁的黑韶。
黑韶不以為意地一笑,一撩衣擺,單膝下跪。
「草民黑韶參見秀妃娘娘。」
秀妃那雙丹風眼瞇了起來,盯視了好一會兒,才滿意地哼笑了聲。還以為靳嵐那小子請來了什麼大不了的人物,不過是個低賤的平民百姓罷了。
不過,長相體格還真是不錯。秀妃帶著見獵心喜的眼神在黑韶身上又上下打量兩圈,才纖手輕揚。「都起來吧!」
黑韶不稅地微微皺起濃眉,哪有女人看男人看得那麼明目張膽、肆無忌憚的?一向笑臉迎人的俊容立刻沉了下來。她的眼神尖猛,像要當場將他生吞活剝。
「太子可好興致,在這兒觀賞餘暉啊?」秀妃走近石椅旁,立刻有兩名宮女趕到身邊,一個鋪上軟墊,一個細心攙扶,秀妃這才柳腰款款地坐下。
「是。」靳嵐只淡淡地應了聲,背手站立一旁,並不多語。
黑韶望進了靳嵐隱藏在眼底的憎惡與不耐,驚訝這個表情鮮少變化的靳嵐竟也有好惡反應,不由得多打量了秀妃兩眼,想看清是何方神聖。細看之下,美則美矣,但陰詐多詭的氣質亦顯而易見,黑韶搖頭歎息,發現他對秀妃的觀感更差了。
「呵……」秀妃以袖掩嘴嬌笑了數聲。「怎麼這麼說呢?這種美景應該邀請一些官家小姐一同欣賞啊!太子你都二十歲了還沒成親,這不是太說不過去了嗎?」
每天這個時候秀妃都會帶著大批人馬來到清泡宮,名為探訪太子、聯絡感情,實則窺視找碴,千方百計想要找出逼她退下太子之位的把柄。
成親,原來這就是今天的主題!靳嵐不屑地輕嗤了聲,對於秀妃層出不窮的刁難,她早巳習慣。
「自身修習尚未成熟,不敢分心旁鶩他事。」靳嵐垂首冷道。每每秀妃看她的眼神都銳利得像把刀刃,將她全身籠罩,像是要穿透她的身體,將她的一切秘密挖出。她厭極秀妃那種眼神!
「說這什麼話?先成家而後立業嘛!」對於靳嵐的冷峻辭色,秀妃絲毫不放在眼裡,依然自顧自地撫掌笑道。「不然這樣吧,我有個外甥女人品端秀,父親又是朝中大臣,不論家世、相貌都與太子契合,不如我去請求皇上將她許配了你吧!」想轉開話題?可沒那麼容易!秀妃在心底獰笑。那麼抗櫃成親一定有問題。
靳嵐一聽怒火更甚,那個朝中大臣指的不就是秀妃的表兄——李元樵!
李元樵總是仗著國舅的權勢在官場上作威作福,而貪瀆收賄的劣跡她也早已所聞,要不是事實全讓秀妃在父父皇面前壓了下來,李元樵頭上那頂烏紗帽早就該換成千層枷鎖了。
他那個女兒更不用提,花名遠播,只要一提起李又茵的名諱,上至朝臣公爵,下至馬廝僕役無一下曉,她那見了男人就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可沒人忘得了,上過她寢榻的男人更是不計其數。秀妃居然說李又茵與她相配?這不是在屈辱她嗎?,如是秀妃是刻意用言語嘲諷,這句話的殺傷力就已足夠!
靳嵐幾近咬牙切齒又強自忍下的模樣,黑韶看得興致盎然。靳嵐可掩飾得好,要不是因為黑韶站得離他近,明顯感受到他的體溫變化,清楚看見他的清瞳轉為怒焰,否則黑韶也可能會被靳嵐的偽裝給唬了過去。
「兒臣的婚姻大事自有分寸,不勞秀妃娘娘費心。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