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方志揚所獨自成立的部門便形成了和富興機構合作的局面。
方志揚如往常過中午才進公司,正當他悠閒的坐在牛皮沙發上看報紙時,一名經理 衝了進來。
「總經理、總經理……」
方志揚皺皺眉:「謝經理,什麼事這麼大呼小叫的?」
謝經理氣喘如牛,慌張的說:「不好了,富興機構引進的那批器材全出了問題了… …」
「什麼?!」方志揚「霍」的一聲站了起來。
「還有……」
「還有什麼?」方志揚臉色鐵青。
謝經理哭喪著臉:「還有……還有我們之前交出去的貨全被廠商給退了回來,每樣 都有瑕疵……現在機器又全都故障了,修理的錢要比買新的還貴。」
「怎……怎麼會這樣……」
「原來富興機構當初賣給我們的器材全是中古的,只是外面重新包裝,當新的賣… …」
「馬上給我接楊敬業這個老狐狸!」方志揚忿怒的嚷。
「事情一發生我們就聯結過了,結果對方推個一乾二淨。」謝經理一張臉幾乎都皺 在一起了。「那個姓楊的說他們只負責中間接洽,其餘的一概不管,更何況我們當初也 是經過再三確認才簽下的合同。」他低著頭,囁嚅著說:「合約上面沒有註明產品的新 舊,也沒有售後服務的保證……」
方志揚不可置信,怒吼著:「怎麼會有這種鬼合同?!」
謝經理低聲說:「這合同當初是總經理親自和對方簽下的。」
方志揚一楞:「這……」他懊惱的捶著自己的頭,好半晌,無奈的問:「我們總共 損失多少?」
「連同退貨及違約賠償金,再加上所有器材的損失。」謝經理苦著臉:「總共是五 十多億。」
「五十多億……」方志揚瞪大眼睛。「五……五十多億……」
江群坐在床沿,靜默不動。他和方芷晨的臥室中,充滿了絕望死寂。
下午開過主管會議,因為襯衫不小心被咖啡濺濕了一片污漬,於是他驅車返家,打 算換一套新衣服再返回公司。
天色已漸漸暗了,暮色籠罩著江群。他一動不動的姿勢,恍惚間,讓人誤以為是一 尊雕像。
他已經這樣坐了幾個鐘頭,平日冷傲孤絕的眼神,此刻卻好像被抽去靈魂似的,空 洞無神的雙眸望著地板,任由一室淒冷絕望的黑暗將他包圍。
他的手中緊緊捏著一瓶藥丸,指節因用力過甚而微微泛白。就是這瓶藥丸,讓他一 向引以為傲的冷靜在一瞬間瓦解。
為什麼芷晨會這麼對他?為什麼?他們不是夫妻嗎?為什麼她會這麼殘忍?
江群失神的雙眸因為極度的悲傷而顯得些許呆滯。他不知道自己坐在這裡是為了等待什麼?方芷晨的解釋嗎?
臥室的門緩緩被推開,方芷晨揉揉疲憊的額角,輕輕的走了進來。她摸索著電燈開 關,「啪」的一聲,點亮了一室的光明。
陡然見到坐在床沿的江群,方芷晨不可避免的被驚退了數步。
「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江群恍若未聞,依舊楞楞的呆望著地面。
「你不是應該待在公司裡的嗎?為什麼在這裡?」方芷晨的聲音微帶怒意,依稀還 有幾許幽怨。
自從結婚以來,江群回家過夜的次數寥寥可數,即使回來了,也幾乎是挑夜深人靜 ,所有人都入睡的時候;而隔天一早,又趁著大家都未起床時便匆匆趕回公司。
有時候她不免懷疑,既然江群這麼刻意的要躲開任何人,那麼為什麼不乾脆住在公 司裡算了,反正辦公室旁也備有一間小套房可讓他平時作為休憩之用,何需大費周章的 舟車勞頓。
每回他回到家裡,躺在她的身邊時,她知道他是徹夜未眠的。即使她總是逼著自己 裝作熟睡的樣子,卻仍是可以感受得出身旁的江群他那雙灼熱的眼眸從未須臾離開自己 身上。
為什麼要彼此折磨?既然躲著她,又何必整晚無言的對著她?
江群抬起頭來,緩緩的將眼神調向她,很慢很慢的開了口:「我不該回來嗎?我不是你的丈夫嗎?你有那麼不想看到我嗎?」
方芷晨聞言一怔,臉色慢慢脹紅,她倔強的別過頭,恨恨的說:「你以為我曾經承 認過這段婚姻嗎?」倏地轉頭,瞪著他,一字一字說:「沒有!我恨不得從來不曾認識 過你!」
江群看著她,直直的望進她眼眸深處。好半晌,微微一笑,用著近乎心碎的聲音輕 輕說:「如果你有那麼恨我……這個婚姻可以不用繼續下去。」迎著方芷晨震動而又訝異的雙眸,他強自擠出一抹笑容,雲淡風輕似的:「義父的遺囑,你不算違背,而我也不會帶走任何不屬於我的東西。」
「為……為什麼?」方芷晨不自覺的捏緊自己的衣擺。
「為什麼?」江群凝視著她,苦澀的說:「我也想問為什麼?」他緩緩揚起手,張 開手掌,將掌心中那瓶藥丸對著她。「為什麼?芷晨,你為什麼要吃這個?」
方芷晨重重一震,身形一晃,失聲說:「你……你怎麼會有……」
江群微微一笑,淡淡說:「雖然我不常回來,但是這種東西你也該收好的。」
方芷晨咬著唇,豁出去似的,大聲說:「是,我是吃避孕藥,那又如何?!」
江群握緊拳頭,難掩語氣中不自覺流露出的顫抖,困難而又痛苦的盯著方芷晨。「 你……你就那麼不……不願意……」
方芷晨打斷他的話:「是,我不願意!我不願意有你這個惡魔的孩子!你這個喪心 病狂的劊子手,不配擁有任何親情!」
一陣氣血翻湧,江群緊緊閉上雙目,啞聲說:「這就是你最後的評斷?」
「是。」方芷晨硬著聲音,逼出體內所有無情的因子,冷冷望著他。「如果不是為 了方氏企業不能落在你這種冷血無情、殘忍自私、忘恩負義的人手裡,我又何必拱手葬 送自己一生的幸福?」漠視心中那股彷如撕裂般痛楚的情緒,她強迫自己吐出一句又一 句尖銳如利刃般的言語,明知會刺得江群體無完膚,但她還是殘忍的噙著冷笑,逼令自 己挖盡思緒中所有可以傷人的詞句,盡己所能的打擊著江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