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夏愛雅猛然推開他,「我不辭職,是為了我們的夢想,要存錢才可以買下酒吧,讓一群喜愛音樂……也許音樂天分遠不如你的人,有個能發表、能歡樂的地方,你……你這種天才一定不知道,像我們這種只是因為喜歡音樂就苦練,練到沮喪卻還是不肯放棄的人的痛苦。」
像她自己就曾為了練鼓練不好而哭過,可是她敢打賭,他一定不會懂。
「痛苦是嗎?」褚韓枋瞪著她,心裡的思緒複雜糾結,他一直想跟她說共組一個家的想法,可是她似乎從來沒考慮過兩人之間未來的可能性,她只在乎她那該死的夢摁。
他緊握著褲子口袋裡的鑽戒,強逼自己不要在這時候,讓一向蟄伏著的情緒出來壞事。
「也許吧!但是如果你們的夢想只是開間小小的酒吧,讓你們玩玩音樂而已,只要你跟我開口,我隨時可以買好幾間給你。」
夏愛雅突然抬眼瞪他,眼裡的光芒璀璨晶瑩,可是卻絕對不是感動,也不像恨,更像一種讓人心慌莫名的冷漠。
「你買給我?」她輕然的語氣,淡得一點情緒都沒有,「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只要你開口,我什麼都會答應你。」
「我愛你」這三個字,聽起來該讓人感動莫名心跳狂然的,可為什麼,她的心卻一片死寂,只剩冰冷的寒意?
「你以為有錢就什麼事都可以解決嗎?」
堵韓枋的眼神閃了下,夏愛雅的反應不對,非常的不對。
「至少,我母親當年是因為錢才拋棄我的,而我是因為她才拋棄音樂,在這點來說,錢的功能我想是無庸置疑的,但是我是真的願意答應你任何事,愛雅。」他想抓住她的手,卻被她刻意閃避開來,這動作叫他開始緊張。
「我一直相信你愛我。」她看著他,眼裡的決然叫他深深一震,「可是一直到剛才,我才發現,你並不愛我。」
褐眸一瞇,莫名的怒氣揚起,「你在胡說些什麼?」
「你連自己都欺騙,明明就這麼地喜愛音樂,卻打死也不肯承認,你還說你愛我?誰會相信?」猛然地推開他,夏愛雅的大眼睛裡溢滿了水亮的淚光,扭頭就跑。
「愛雅!」褚韓枋大叫,想要上前追去。
可這時候耳邊卻傳來了一陣聽了叫人心神激盪的歌聲,他愕然回頭,就看到阿格西站在那裡,手裡拿著錄音機,裡面撥放的是他剛才唱的歌曲。
「她很喜歡你。」提著錄音機,阿格西走到他身邊,「除了打鼓跟電動以外,我從沒看過號稱混混大王的她,對其他的人事物這麼熱中過,更甚者,我認識她這麼多年,從沒看她哭過,從沒有……唉……」
耳邊迴繞的是自己的歌聲,心底想的卻是夏愛雅剛才聲嘶力竭的控訴——你連自己都欺騙,明明就這麼地喜愛音樂,卻打死也不肯承認!
她在說什麼?他不懂真的不懂,可是,心底卻有個塵封已久的角落,像是一個開始崩落的城堡,一塊塊的石頭往下掉落,重擊著他的心。
「你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阿格西又黯然地補了一句,雖然他一點都不想承認,可是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暗戀多年,甚至可以說明戀多年的夏愛雅,真的,真的已經跟自己沒有半點緣分了。
聽了他的話,褚韓枋只是默默地伸出手,按掉他手裡的錄音機開關。
當歌聲戛然而止,他的聲音是冷的、沒有溫度的,「她對我也非常重要,你們想要買下酒吧相關的一切,總共需要多少錢?」
如果他得先幫她完成她的夢想,才有機會對她說出自己的夢想,渴望跟她一輩子在一起,共組家庭的話,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決定完全地忽視心裡那種崩落,他不想面對的感覺。
「啊?」
☆ ☆ ☆
「你說什麼?老闆要把『獨』酒吧賣掉?怎麼可以?說好要等我們存錢的。」
昨晚莫名其妙的哭了一個晚上,心情已經夠差的夏愛雅,早上一起床,聽到的就是這個青天霹靂的消息。
「是阿格西啦!他跟……跟你親愛的阿娜答說的,結果老闆昨天晚上就把『獨』酒吧簽約賣給了褚大哥了。」小欣子有些無奈的道。
「可惡!」夏愛雅猛然把話筒摔向棉被,氣呼呼地喘了兩下,才又拿起話筒對小欣子道:「我要去找他算賬!」
「怎麼算?」
「怎麼算?哼……」夏愛雅眼睛瞇了起來,冷冷地道:「他以為錢是萬能的嗎?好,那就用錢來跟他算呀!」
「什麼?」小欣子一驚,「不要啦!夏愛雅,你不是打算一直保密嗎?連阿格西他們都不知道你家很有錢耶!」高中的死黨中,只有小欣子知道,夏愛雅的母系家族是以百億為單位在計算每年收入的家族,父系自然更不用說。
一開始並不是刻意隱瞞,而是生活樸實一點都不像千金小姐的夏愛雅,從來沒想過要讓大家知道,可是到了後來,高中陸續傳出兩起有同學被綁架勒贖的案件後,就被家中長輩明令告知,不許將自己的身份背景外洩。
後來她也發現,當個窮人比有錢人更容易交到真心朋友,所以她也樂於讓大家繼續以為她只是個普通人的身份,甚至出社會後依然如此。
「我不在乎了!」夏愛雅瞪著鏡子裡的自己,咬牙切齒的道。
第十章
手研集團的秋季同樂會,向來是公司的大事。
可是從來沒有一次,員工一開始就玩得如此戰戰兢兢的,老闆褚韓枋一臉可以刮起十級暴風雪的寒意,叫所有的員工都只感覺到這是同苦會,而非同樂會。
而這陣狂風暴雪的導火線,不是別人,正是此刻在望涵樓的前庭,在所有宇研集團的員工面前,緩緩步下那輛加長型禮車,身穿銀白色絲質曳地禮服的夏愛雅。
褚韓枋站在員工中間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