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一個飛身躍上前,冷榭皇一把接住險些摔跌的千海帝,「你別逞強了!我認識你可不只一天兩天,據醫師的說辭,你拿走內宮庫房中秘藏的九轉還原丹。你自己從來鮮少用藥,想必傷勢不輕。對方是誰?」
千海帝推開冷榭皇的扶持,壓著胸口,想平息方才一瞬間異狀帶來的悸動。
之前雖然隱約感覺到身子有異狀,可他從沒想過事情會發生的這麼快。如此一來,他不加快腳步,恐怕事情會脫離他掌握。
而這些事,他萬不能告訴其他人,否則,為了三王的傳承,也許芸兒會被迫犧牲……這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
他背過身,有意無意地閃躲冷榭皇追究的目光。「不過是從前一時心軟,留下的叛黨餘孽……這事我會自己處置。你只管好好接下朱嵐的工作,要不,就去找你出走的皇妃,快快出宮,遲了,丟了妻女,別說我沒提醒過你。」
「千海,怎麼說,我也算是你兄弟,你的敵人就是三王的敵人。沒道理由你獨力承擔一切。」
「這是咱們蒼炎帝家自個兒的恩怨。就算你我同為三王,我也不許你插手。」
千海神色冷竣,決心拒人於千里之外。「他們加諸我身上的仇怨,我原要淡忘不再追究,可他們卻再次相逼,是他們自找的。我想罰誰饒誰,你毋需干涉。」
無論如何都得不到千海答案的冷榭皇,最後只得放棄追問。他步出千海宮殿後,佇足殿外,回頭端詳許久。涼風吹拂,竟讓他週身起了寒意。
「蒼炎帝家的恩怨嗎……聽說當年,千海的叔父為了爭奪帝位繼承權,不惜掀動東方部落叛亂,逼得最後千海不得不親自出手,大義滅親才穩定了政局,所以至今帝家直傳血脈只餘千海一人。千海受傷一事,莫非……他那叔父還活著?」
冷榭皇快步走往議政廳。「我還記得,那是在千海二十歲誕辰的祭典數日前,咱們為了爭奪蒼炎『武聖』名號比武之前,他回到帝家位在東方的領地……之後雖然平了亂事,可如何處置叛徒,千海並未多交代。如有倖存者……那傢伙表面不吭聲,但他從來就比任何人還念舊,怎麼可能輕易開殺戒,滅盡他自家一族?」
本準備出宮尋找出走的皇妃,可冷榭皇愈想愈不安,最後他喚來親信的禁軍。
「派人隨時跟著千海帝與萬俟芸,若他們身還有變異,立刻回報本王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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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蟲鳴唧唧,吵鬧得讓人靜不下心。在這個時節,平日天候甚為穩定的蒼炎,偶爾會出現反常天氣,陰晴不定。
就像這幾日,細雨斷斷續續下個沒完。
萬俟芸躺在房內,糊里糊塗的,就這麼睡睡醒醒,足足兩三天。伸手一探額頭,還是有些發熱。
記得打從來到千海身邊的前幾年,她常像這樣病懨懨的,可近幾年早巳好很多了……那麼,究竟為何她又開始覺得自己變得虛弱?
「唉。」其實理由,或許她明白。不免臉一紅,拉起被單蓋住自己整個兒臉頰。直到呼吸稍稍平緩些,她才怯生生地探出頭。
她輕輕將發顫的指頭按在唇上,那天的感覺如此鮮明——他炙熱而叫人心驚的吻還依稀留在上頭。
對他而言,也許僅是一時興起的戲弄,而觸碰明明只在一瞬,可她卻難以忘懷——也許這就是她病了的原因。
一直以為自己是害怕他的欺負,畏懼他的權威;可直到他吻上她時,她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曾厭惡過他,否則她不會總在昏昏沉沉間,還老夢見他踏進她房內,落寞來到她身邊,以從未見過的深沉悲哀目光守在一旁。
「我對他……怎會如此牽掛?要作夢也換個好點的對象,怎偏夢見他?」
最後,她坐起身,莫名煩惱,就是不肯承認自己在意他。「不成,我還是早點塞個妃子給他,省得我都快變得不認識自己了。」
她匆忙下床,決心打起精神,趁還沒到中午,能做多少工作就先做多少。
深怕臉色難看啟人疑竇,所以平日鮮少特意塗抹妝扮的她,特意坐到鏡台前想遮掩自己的蒼白臉色。
但在光可鑒人的銅鏡上,她卻清楚看到自己頰上有道結了痂的細長疤痕。
她是何時受了傷的?因為不覺得疼,這幾天又懶於梳整以致於不曾發現。
心頭一震,思緒奔騰。「頰上這傷口,……難道那不是夢?」兩三天也沒癒合的傷口,切切實實的告訴萬俟芸,那一夜不該僅是夢境。
這像被利刃割傷的痕跡……怎會是假?可若是真,這就意味千海帝確實欺騙了她。假若他寧願演那種瞥腳的曖昧戲,要她主動放棄追問也不肯吐實,這就表示,他想守住的秘密,非比尋常。關於那批陌生刺客的襲擊……
若那天發生的事情屬實,那便表示,他的狂亂,他死命守護她的事情,都是真的了——他果然也中了敵人招式?
「千海帝……」她的傷是真,那他也許正受了傷,躲在什麼角落裡暗自療傷,思及此,原本萬俟芸有個衝動想立刻到他身邊照顧他,但,又想到他堅決不肯承
認的態度,她遲疑起來。
本想當作沒發生,可她現在卻都想起來了。她昏迷前,他確實是這麼吶喊的:「七年前,我因你而無端失去了心愛的妃子,你這條命是欠我的!」
那神秘老人也說:「七年前你就應該已經死了才對哪?莫非是他救了你……」
而七年前,她無巧不巧的生了場大病,失去了部分記憶,惹來千海帝糾纏,雖然所有人都說,那不重要,可為什麼所有謎團,偏偏全指向同一個地方?
一切的答案都在七年前?
她不知道這些事是否有先後順序,可其中究竟有無關連,假若他不肯透露半分的話,她便自己找去。沒有理由讓她一個人陷於未知迷霧,找不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