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仔細看,這大夫笑的神情,竟讓她腦中浮現千海帝的模樣,頓時,心跳加劇,頰上幾乎生煙……她匆忙撇開頭,抱著卷宗往裡站。
這是怎麼著,一想起千海,她就無法冷靜?
「芸兒姑娘……」冉大夫近似突兀地攔住她,抓住她手臂,眼中閃著不明究理的熱切光芒。「只是喝杯茶,應該不為過吧?請你明白,我的心意。」
「心意?」萬俟芸瞪大雙眸,一時間以為他說的是別國語言。
這不會是……表示冉大夫對她……
「應該不需要我把話說的更明白吧。」冉大夫輕笑:「其實很多人都注意到美麗動人的芸兒姑娘,可惜,礙於王上的寵愛,沒人敢近身。而我,打從在宮中見到芸兒姑娘的第一面起,就……」
「什麼寵愛,那是無稽之談;大王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我只是他……諸多女官中的一人而已。」
想要逃開這樣的話題,萬俟芸匆忙抓著茶杯,將茶水一口飲盡,然後背過身避開冉大夫探索的視線。
以前,她總是想著沒人上門提親,這把年紀在同輩姑娘中,老覺得丟臉;可現在生平第一次,有人對她示好的時候,她反而覺得有些困擾與落寞。
困擾的是,她不知如何回應;落寞的是,她並不希望,從別人口中聽到這些話……是她太奢求了吧?
「既然大王與姑娘僅是這樣,那是否表示我——」
「呀!找到了!」萬俟芸眼睛一瞄,完全沒管御醫打算說啥,卻逕自從書櫃角落找出一本長滿灰塵的書。「是七年前的宮中大事紀!」
她第二個想要找的,便是千海口中,在七年前失去的妃子;不管妃子因病因傷而死,為了救命,宮中都應該會留下正式的紀錄,詳明醫治妃子的過程。
雖然蒼炎三王善使毒,也會醫術,可也不是人人都能由三王親自照料。只要那妃子曾在宮中,不論她如今生死,總會找的到證據,不會憑空消失。
她想知道,七年前,究竟千海選中了誰?而那個女人與她又有什麼關聯?
於是萬俟芸打開了那本彷彿被塵封的書頁,可映入眼簾的卻是——
第五章
「沒有!怎麼會沒有!」萬俟芸看著那缺頁的書本,每翻幾頁就讓人撕毀了一部份,擺明看就是有人想要隱藏什麼。
好樣兒的千海帝,他如此謹慎,不留痕跡,究竟想保護麼?
「芸兒姑娘彷彿極為失望?」冉大夫的聲音打斷了萬俟芸的思緒。「唉,我來瞧瞧你想查些什麼東西,說不準有我能幫上忙的。」
不等她有機會隱藏手上書卷,冉大夫立刻湊上前看個究竟。「嗯?七年前的?你想得知七年前的事?那麼久遠的東西有啥好知道的?」
「沒,我隨手翻翻。再說,七年前,冉大夫也還沒進宮吧?沒事。」
不知為何,萬俟芸總覺沒必要太過聲張,尤其這事牽連到千海的秘密,不知他樹立多少敵人,能多防備一些是一些。
而且,對於冉大夫的示好,她不想欠人情,她既對人家無意,就別接受人家幫忙免得日後麻煩。
「七年前,我確實還沒入宮奉仕,不過私底下,倒也聽過不少流言。」以手支顎,冉大夫目光飄向另一端的門口,他緩緩地說:「說起七年前最大的事,該是千海帝舉行年屆二十的慶祝祭典吧。由於這代的三王都還年幼,所以唯一掌政的千海帝,慶祝祭典辦的格外熱鬧。聽說當時,他原本有意在當天冊妃,所有儀式及祭禮都已備下;可祭典前幾天,他卻臨時將一切全部取消,而後一連失蹤數日,完全沒有任何解釋。」
聞言,萬俟芸胸口一震。就是這個!
「為何取消?理由呢?那位預定的妃子到底是誰?」她顧不得冒犯,只管揪著冉大夫連聲追問。
「這個……據說千海帝神秘兮兮的沒多交代,只聽聞他打算親迎她入宮,應該是他很重視的姑娘吧。至於取消的理由,雖然不清楚,不過,能肯定的是,事後,千海帝嚴令,誰敢對此事多提半字,便摘誰的腦袋。」
萬俟芸猛然明白,宮中眾人噤聲不語所為何來。看來,要想查出千海帝到底隱瞞什麼,非得問他本人了。
「既然陛下已有嚴令,冉大夫還肯告訴芸兒,真是感激不盡。」她欠了欠身,握拳一轉身,決定另找法子。
「我告訴你這些,不過希望能為你分憂,即使必須賭命。」冉大夫攔住芸兒,握住她手腕,一臉熱切。「也許芸兒姑娘覺得很突兀,可錯過這機會,或許再沒親近姑娘之時。」
雖然萬俟芸對冉大夫還談不上喜歡與否,但讓他這樣拉扯,她卻自然地意識到這太逾矩。蒼炎民風雖還算爽朗直率,可也只有在祭典或是慶祝節日上,男女才有互相示愛的行為,何況那還是彼此熟悉到一定程度才會這麼做。
「請放手,冉大夫,原諒芸兒還有別的事,不多留了。」
萬俟芸婉拒無效,反而讓他抓得更緊,使她不免有些冒火。
她是基於禮貌才忍耐著沒動手,他反而得寸進尺?
說喜歡她,為何進宮數年從不表白?趁著兩人獨處時動手動腳,只會令人覺得他太狡詐也太膽小,與他說的話完全不符,根本不可信任!
「姑娘也到了該嫁娶的年紀,難道你從沒想過要出宮嫁人?
莫非芸兒姑娘當真對千海帝有意,才願意無名無份留在宮中?「
萬俟芸像被說中了不肯承認的心底話,而這些事,外人管不著!她維持著表面輕笑,可眼神卻是惱怒之至。壓抑想甩出暗器砸人的衝動,不想把和平扯破。
「冉大夫,我對陛下除了君臣之情,別無其他,芸兒當下僅求完成自己本分,無暇多想婚事。」懶得多費唇舌,萬俟芸掉頭就走。「假使真有那層關係的話,冉大夫不覺得你更該自重,以免招來禍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