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月娘沉吟半晌後道:「你是不是在查白可雲的事?」
「你知道白可雲?」
她點點頭,「慈雲庵燒掉的前一天,我去那裡吃齋菜,同桌的女眷裡是有一個名叫白可雲的年輕女子。」
葉緋兒大叫一聲,「你真的在慈雲庵見到白可雲?太好了!我和芷珊一直不相信這是出於我們的幻覺,沒想到你也見過白可雲。」
「對不起!那日你和朱芷珊的談話,我不小心聽到一、兩句,才知道你們在找白可雲的下落。」
「沒關係,你偷聽我的談話也很正常啊,因為你在乎沈竟霆嘛,所以對我有敵意,其實你不需要這樣的,我沒有橫刀奪愛的意思。」
她說得大方得體,讓人聽了安心又舒服,吳月娘自然是相信了。
葉緋兒現在並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所以說說大話也無妨。
第七章
很多事情都是發生在不經心時。
「際彥,你看這件貂皮裘料子如何?」
沈竟霆將手上的白貂皮裘拿在光線明亮處看了看。
「送給葉姑娘?」
沈竟霆微微一笑,「你別管,針對我的問題回答。」
「很好的料子,這回東北行收穫不少,如果能照談妥的合同進行,將來沈記米行風行十八省將不是問題。」
甚至他要讓全國的百姓全吃沈記米行的米都沒問題。
這是野心!
「風行十八省一直是老爺在世時的夢想,沒想到這麼快就讓您給達成了。」
意氣風發的沈竟霆,很想將他的成功和喜悅讓一個人分享。
葉緋兒,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路上,她的身影常常出現在他的腦海中,她的任性、她的甜美、她的毅力、她的強出頭、她的壞脾氣……
「老闆,我要這件皮裘。」
沈竟霆帶著皮裘躍上馬背,騎馬而去,華際彥跟在後頭,方才望見主子臉上忽然閃現一抹思念的神情。
那個能讓主子露出這種神情的人會是誰?
回到沈園,沈竟霆將跑得累壞了的駿馬交給馬廄小廝,「好好看護著,替它洗個澡。」
交代完後,他便直奔香香居。
裡裡外外找過一遙,就是不見葉緋兒的蹤影。
「葉姑娘人呢?」他急得問張任。
「她走了。」應該不是件大事吧?為何主子看起來十分不對勁?
「什麼叫她走了?我教你們好生伺候著,為什麼讓她走了?」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葉姑娘說你要她製作的東西製作好了,我想讓她走該不成問題才是。」
是啊,他在生什麼氣?有什麼好擔心的?她這麼大的人了,還沒法自己照顧自己嗎?
他們倆未相識之前她一直是一個人生活的啊,他為什麼會有一種牽腸掛肚的感覺?
沒有道理啊!
「大爺,二爺戒酒了呢!」張任突然說道。
「家威戒酒了?」
「是葉姑娘的功勞,這些日子來二爺開始到米行轉了,而且精神不錯。」
葉緋兒是怎麼辦到的?竟然能讓他一直辦不到的事奇跡似的發生。
「滴酒不沾嗎?」如果是這樣,就太神奇了。
「目前看起來是如此,不過不知道二爺能撐多久。」
「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沈竟霆洗盡一身塵埃和疲憊,正要躺下歇息,吳月娘突地坐在床沿,嬌滴滴的看著他。
「你回來老半天了吧!怎麼一聲不響的,人家想死你了。」她一雙玉手撫上他厚實的胸膛,磨磨蹭蹭的。
沈竟霆握住她的手,阻止她往下進攻,「我累了!」
「又說累,緋兒姑娘說你生龍活虎,水遠精力無窮,為什麼一見我就只會喊累?」
緋兒?「她還說了什麼?」
「她說了很多話,你不在的這三個月裡,我們成了很好的朋友。」她定定審視他的表情。
「你們成了好朋友?」
天啊!有可能嗎?沈竟霆一時之間反而無法適應他離開之後的種種變化。
「緋兒姑娘還教我分辨木雕作品的好壞呢!她真的很厲害,難怪連程親王都欣賞她的技藝。」
吳月娘覺得沈竟霆的反應挺有意思的!果然,和葉緋兒做朋友好處多多,運氣好的話也許可以將她推上沈園女主人的寶座。
「既然你們已經是好朋友了,為何不留住她?」
「我留了呀,是她覺得沈園不好,她說住在沈園雖然不愁吃、不愁穿,有丫鬟伺候,可她不看重這些東西,她只希望能自由自在的騎驢。」
又是騎驢,她真的就這麼愛騎驢?
「她還說了些什麼?」
吳月娘越說興致越高,「緋兒姑娘說你就是太虐待自己了,這是她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我虐待自己?有沒有搞錯?」他對自己一向大方,怎會虐待自己呢?
「呃,因為虐待自己,所以才會常常說出言不由衷的話:因為虐待自己,所以活得很不快樂;因為虐待自己,所以規矩一大堆,包括不能在沈園裡騎驢。」
什麼?這和騎驢有什麼千系?
「月娘,我真的累了,能不能讓我靜一靜?」
「竟霆,你不先看看緋兒姑娘替你雕的歡喜佛?」
「等我休息夠了再說吧!」他翻身準備好好睡個覺,睡醒有精神了再去逮人。太不夠意思了,她就這麼討厭他嗎?不等他回沈園就一走了之。
「竟霆,你別睡嘛,我還有事要問你。」好不容易盼到他回來,不仔仔細細的把話問完,她真是不甘心。
「什麼事?」
「你明明不喜歡歡喜佛,緋兒姑娘為何說你實際上很喜歡歡喜佛?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實際上很喜歡?」
他霍然一驚,坐起身來,「你告訴她我不喜歡歡喜佛?」
她一臉無辜的點點頭, 「沒錯,我是這麼告訴她,我不知道你不願意讓她知道。」
「不是不願意讓她知道。」他看了她一眼,「而是你話太多了,能講也講,不能講也講。」
「是嗎?緋兒姑娘倒是很感激我告訴她這些她一直誤會的事呢!」
吳月娘心裡清楚得很,她不能扮演妒婦,善妒的女人有的時候無法博取男人的憐惜,特別是那個男人正為著另一個女人著迷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