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冷情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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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凌寒月慘白著臉,推開他的手,悶不吭聲,繼續往前走,虛軟的腳支撐不住全身的重量,再次癱倒了下去。

  雲奇再度扶起她,情急生怒,罵道:「我又不是毒蛇猛獸,你不用這樣避著我,在這大街上,我能對你做些什麼?」

  凌寒月閉上雙眼,不住的喘著氣,仍是沒有說話,卻不再揮開雲奇的手。

  「哎呀!凌姑娘傷得好重呢!」胡一方尖細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了起來。

  跟著是石敢當的大嗓門,「她吐了那麼多血,會不會把體內的血全都吐光了?」

  雲奇怒瞪了他們一眼,當機立斷地道:「我馬上送你回綠柳山莊療傷。」

  他伸手想抱起她,她卻陡地睜開了眼,推開他的手,從,喉間吐出了個字:「不。」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是不願我碰你?」雲奇又氣又急,怒氣道:「你不要也由不得你。」

  他不理會她的抗拒,彎腰一把抱起她。

  一口鮮血又從寒月的口中-湧了出來,她緊緊抓住雲奇的衣袖,眼神充滿堅持。

  「我不能回綠柳山莊。」

  雲奇一怔,「為什麼?」原來她說的「不」是不能回綠柳山莊,而不是不願他碰她。

  「爺……爺把我……逐出山莊了。」她強抑著喉門不斷上湧的鮮血,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

  雲奇大驚,「韓淵把你逐出山莊?為什麼?」

  「韓淵怎麼可能把你趕出綠柳山莊?你不是他的得力助手嗎?」

  石敢當張大了嘴巴,也是一臉驚訝。

  胡一方也瞪大了那雙細長的鳳眼,等著聽她的回答。

  凌寒月沒有理會那三張震驚的臉龐,只是堅持的看著雲奇,氣若游絲的道:

  「我不能回綠柳山莊。」

  更多的鮮血不斷的從她唇角流了出來,看得雲奇大為心驚,再也顧不得多問,連忙妥協的道:「好,不回綠柳山莊就不回綠柳山莊,我帶你到客棧安頓,這總可以了吧!」

  凌寒月鬆開緊抓住他衣袖的手,顯然是鬆了一口氣,可人一鬆懈下來,下一瞬間,她便在雲奇的懷中昏死了過去。

  客棧走廊上,胡一方行色匆匆的邁步疾行,轉進西側廂房,推門而人,對坐在桌邊的雲奇道:「頭子,我回來了!」

  「坐。」雲奇揮了一下手,問:「我要你打聽的消息,結果如何?」

  胡一方掏出手帕,習慣性的拭乾淨椅子,這才坐了下來,那張比女人還秀氣的臉龐懊惱的皺著,嗲聲道:「一點消息也探不到,韓淵不知為何,從那日起就消失了,連交代一聲也沒有,綠柳山莊上下的人全都不知道他上哪兒去了,而且整個綠柳山莊也不知道凌姑娘被韓淵逐出山莊的事情。因為莊子裡兩個重要人物失蹤,群龍無首,正亂成一團呢!」

  雲奇沉吟著,沒有說話,倒是站在他身邊的石敢當沉不住氣,「我真想不透,為什麼韓淵會把凌姑娘逐出綠柳山莊?這凌姑娘雖然老是冷冰冰的,但她對韓淵的忠心可是沒話說,像她這種肯為他賣命犧牲的下屬,就是打燈籠也找不到,韓淵是中了什麼邪,居然把他給趕了出來。」

  「就是說嘛!趕人也算了,還打了她一記鐵掌,也不想想他的功力練到這樣的境界,就算中了毒,七折八扣下來還是厲害得緊,凌姑娘根本就擋不了,這不是存心要她的命嗎?」

  「也不知道凌姑娘做錯了什麼事,竟惹得他下殺手。」石敢當也附和著。

  「這韓淵也真夠狠了,什麼恩情都不念,難怪江湖人說他行事狠辣,六親不認,下手毫不留情。」

  雲騰雙翼一搭一唱的感歎著,雲奇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想著凌寒月。

  也幸好韓淵中了毒,功力無法使足,所以才讓凌寒月在鬼門關前撿回了一條命。

  凌寒月足足昏迷了近十天,這才醒了過來,醒來後,她就像個木頭娃娃般,只是呆呆的發著怔,一句話都不說,要她吃,她就吃,要她睡,她就睡,像失去靈魂的軀體任人擺佈,毫不反抗。

  雲奇看在眼裡,著實擔心,偏偏論他怎麼逗她,怎麼引她說話,都得不到她半點的反應。

  韓淵那記鐵掌怕是打碎了她的心,讓她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力。

  看著她為韓淵失神,看著她為韓淵放棄自己,雲奇又妒又惱,百般滋味全湧上了心頭。

  他敢打包票,當日她說不能回綠柳山莊,是因為韓淵命她不准回去,她對韓淵的命令奉若聖旨慣了,不敢有所違逆,所以,他命她不准回綠柳山莊,她也就乖乖的不敢回去。

  那種無情無義的男人倒底有什麼好的,值得她這般為他付出?

  旁邊兩個下屬還在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換著對凌寒月被逐出綠柳山莊的感想,雲奇愈聽愈不耐煩,猛地站了起來。

  石敢當與胡一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愕然道:「頭子,你怎麼了?」

  雲奇送了他們一記白眼,沒好氣的道:「沒什麼!我去隔壁看看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凌寒月慢慢的支起身,下了床,緩步走到窗口。

  外面的天空好藍,萬里無雲,陽光普照,是南方最典型的夏日天氣。

  金色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臉上,更襯得她的臉蛋蒼白慘淡。

  她怔怔的看著外頭晴朗的陽光,只覺得心裡頭空空蕩蕩的,一顆心不知掉到哪兒去,什麼也不能做,不能想。若能永遠這樣不思不想,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吧!不思不想,就不會觸動傷口,也不會掀破結痂的地方,再一次嘗到椎心之痛。

  重傷初癒,體力有些不支,她在窗口的鏡台前緩緩坐了下來,臉不經意的一側,卻從模糊的銅鏡中看到一張失去血色的容顏。

  他伸出手,輕觸著鏡上的五官。

  就是這張,就是這對眼睛,這個鼻子、嘴唇,所以,她在六年前才僥倖活了下來,如果她沒有這樣的一張臉,早在六年前,她就陪著爹爹、媽媽、哥哥、姊姊們一道到黃泉地府去作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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