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吵夠了沒?」雲奇受不了身後的噪音,轉過身,分別送了兩個屬下一記白眼。在他後面議論他也就算了,聲音好歹也得控制一下,悄悄話說得像打雷,連街尾都聽得到,他們到底有沒有把他這個主子放在眼裡?
「可是頭子,是那個死胡一把……」石敢當想要爭論,但被雲奇瞪了一眼,想說的話全吞進肚子裡。
「你們有時間吵來吵去,不如拿來做正事。雲騰海運的事業大得很,夠你們忙了,別沒事淨嚼舌根,旁人不知道,還以為雲騰海運專養一些愛嚼舌根的三姑六婆。」
石敢當頭一次看到素來快意人生,瀟灑不羈的主子發這麼大的火,一時之間倒是忘了正和胡一方吵架。他湊了過去,「低」聲道:「你說的沒錯,頭子準是慾求不滿,脾氣才會這麼壞,我看,我們今晚去找個姑娘給頭子退退火吧!」
雲奇懶得理他,當作沒聽到他那如悶雷般的聲音,逕自往前走。
他也明白,這幾天他的脾氣大得嚇人,像座活火山似的,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這一切都得怪凌寒月那個冷得像冰的怪女人!
他真不知道上輩於是欠了她什麼,堂堂一個海運霸主,在商場上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豪傑,對她而言卻連個銅板也不值。在她眼中,他是個惡劣到底的登徒子,只會輕薄她、羞辱她的無賴,每當她看到他,就像看到蒼蠅似的,只想躲起來,來個眼不見為淨。
說條件,他並不比韓淵差,論權勢,韓淵雖是江南水運的霸主,但是他好歹也稱霸海域,與之堪可比擬;論武功,韓淵雖有鐵掌之名,但是他承自家傳的絕技也不見得會輸給他;再論外貌,韓淵生得是俊,但雅氣太重,而他雖然長得一張娃娃臉,可從小旁人也誇他長得俏俊,英挺過人,再怎麼說,和韓淵也差不了多少啊!
可是在凌寒月的心目中,韓淵是她的天,而他連她腳邊的泥巴都構不上,這樣的差別待遇,真是氣煞人。
他待她是略嫌輕薄了些,動不動就摸她、親她,可那也是因為看到她老冰冷著一張臉,想要逗逗她罷了,就像逗弄鄰家小妹嘛!可沒想到他的逗弄看在她眼中,竟成了羞辱,好似他是什麼萬惡不赦的採花大盜。
這幾年來行走江湖,他玩世不恭慣了,旁人的評語難得放在心上,偏偏對她的話就是沒辦法不在意;自己向來是瀟灑不羈的,可是凌寒月那女人偏偏有本事激得他失去控制,發起火來,連自己都險些被活活燒死。
她甚至說,就算六年前救她的是他雲奇,她也不可能對他像對韓淵般忠誠……
這個可惡透頂的女人,誰希罕她的忠誠來著?那種陰陽怪氣的脾氣,不知好歹的個性,也只有韓淵那種人才忍耐得了,不管是粗魯不文的石敢當,還是投錯胎,該當女人的胡一方,都比她強多了。
那日在她房裡決裂後,他便遵守諾言,不再「輕薄」她,也不再「羞辱」她,他對待她就像對待陌生人一樣,有禮,卻疏遠,從她眼中看到那抹如釋重負的神情時,他肚子裡的那把鬱悶之氣就克制不住的往上直衝,還在他的胸口翻江倒海,作起怪來。
他發誓,他絕對不再理會那個比冰還要冷的女人了!
他是海運的鉅子,要什麼女人沒有,何必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呢?哼!那種不知好歹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他關心,以後就算她哭著來求他,都別奢望他會給她好臉色看。
對,就是這樣!
「咦?是凌姑娘。」石敢當的大嗓門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他本能的放眼望去,卻記起自己剛剛發的誓,於是硬生生的扯回視線。
「什麼林姑娘木姑娘的,你沒事眼睛別亂瞄。」他沒好氣的罵道。
「不是,」石敢當沒聽出主子的言下之意兀自大聲地道:「是綠柳山莊的總管凌姑娘……」
「那又怎麼樣?干你什麼事?」如果那女人肯好聲好氣的來向他賠個罪,或許他會考慮收回剛剛的誓言。
「她好像……」
還沒說完的話,再次被雲奇硬生生的打斷。
「她怎麼樣跟你都沒關係,這裡是市街大道,人人都可以走。」
「可是她……」
未竟的話語,再一次被活生生的腰斬。
「都說她的事跟你無關,你是太閒了是不是?要是太閒,回頭把賬冊核對核對,多做點正經事,省得在大街上眼睛亂瞄,萬一被當成採花大盜、登徒子,我們雲騰海運的臉便會讓你給丟光了。」
石敢當嚇了一跳,忙道:「頭子,你別害我,你明明知道我西瓜大字識不了一擔,看到那些蝌蚪就頭昏眼花,要我核算帳薄,不是要我的老命嗎?」
「不想核算帳簿,嘴巴就給我閉緊一點。」雲奇惡狠狠的道。
這個可惡透頂的女人,誰希罕她的忠誠來著?那種陰陽怪氣的脾氣,不知好歹的個性,也只有韓淵那種人才忍耐得了,不管是粗魯不文的石敢當,還是投錯胎,該當女人的胡一方,都比她強多了。
「好啦好啦!」石敢當識相的妥協,嘴裡仍咕噥著:「不說就不說,反正凌姑娘也不是咱們的人,她就算吐血到死,也不關咱們的事。」
吐血到死?
雲奇一驚,馬上忘了自己剛剛說的話,抬眼望去,在街道的轉角看見凌寒月正扶著牆踽踽獨行,臉色蒼白若紙,一口鮮血從她喉中湧了出來,染上她早已血跡斑斑的衣襟,顯然是受了重傷。
雲奇氣急敗壞的回過頭去,罵道:「凌姑娘受了重傷的事,你怎麼不早點說?」
挨罵的石敢當一臉無辜,外加莫名其妙。「是你自己說凌姑娘的事和我們無關的。」
申訴的話還沒說完,「青天大老爺」老早奔到凌寒月身邊,及時扶住她軟倒的身子,急切的道:「你怎麼了?是誰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