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天使來作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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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弟弟一有什麼事,父親總是怪罪她;他工作不順心,無情的責罰也會落在母親和她身上。在這種暴力陰影下,盼男越來越不喜歡回家。

  小學五年級,她跟著杜團老師研習空了道,以延遲回家的時間。上國中以後,還兼習跆拳道、柔道。

  和父親之間的嫌隙擴大的主因,是她高二那年,父親又為了一件小事發脾氣,盼男在忍無可忍之下,終於舉手反抗,以一記過肩摔將父親擊倒。

  父親惱羞成怒地跳起來追打她,盼男奪門而逃。在同學家躲了幾天,才在母親斡旋下,暫時住到舅舅家,直到高中畢業。

  可是父親仍不肯原諒她,甚至反對她到台北念大學。幸好母親支持她,盼男才能憑著她在暑假打工籌到的學費,離家北上求學。

  之後的半工半讀,加上她的刻意逃避,盼男鮮少返家。大學畢業後,她留在台北工作,一年最多回去三次,每次都得到父親冷眼以對,從未給過好臉色。

  有時候,她會為父女走到這地步感到悲哀。

  就因為她大膽地挑戰了父親的權威,為自己的權益抗爭,他便不肯原諒她。但他有沒有想過,他可曾疼愛過她這個女兒,將她視為親骨肉看待?

  她在家裡時像免錢的女傭,連兩個弟弟都會欺負她。若不是後來學習了防身術,有自保的能力,處境還不曉得會如何惡劣。

  這幾年,她雖然人在台北,並沒有逃避為人子女的職責,按月匯進家用。反觀兩個弟弟,就只會跟家裡要錢,可曾孝敬過他分毫?

  父親的偏私沒有道理,盼男為此更感到不平·

  就因為她是女弦子嗎?就因為她的出生不符合父親的期望,他就這樣恨她?

  盼男的確從他身上感覺到強烈恨意,而她完全不曉得原因,甚至不明白母親何以縱容父親的暴力,默默忍受這冬多年。

  她曾問過;母親只悶悶回道:「夫妻相欠債。」可她只看到父親欺凌母親,可沒看到母親譴田什麼。

  她為母親不值。

  換做是她,早下堂求去了。

  「盼男,吃飯了沒?」熟悉酌慈和聲音將盼男遠去的思緒喚回。她轉向剛從廚房出來的婦人,臉上的僵冷很自然地暖化成一抹春陽。

  「媽,您別忙,我吃過了。」她憐惜地望著母親。

  她眼睛周圍的紋路好像刻劃得更深了,覆在額上散亂的髮絲摻雜看更多的白絲,然而眼神與微笑依舊是那麼美麗。盼男眼眶灼熱。

  「姐,媽做了仙草燉雞湯要給你喝。」芷梅拉她住屋裡走,母女三人擠進了盼男和妹妹共同的臥房。

  「你太瘦了。」一關上房門,江母立刻傾身擁住女兒,愛憐地輕撫她被俏麗的短髮圈住的瓜子臉。

  「我沒事。倒是您自己瘦了許多。對了,我帶回一些人參須和杏仁粉,您氣管不好,早晚泡來喝,比較不容易感冒。」

  「你自己留著吃吧。每次都破費買這些……」

  「媽,一點小錢而已。您放心,在台北有春天照顧我,我都快被她喂成一隻小肥豬了。」

  「胡說,看看你還是這個身材,教媽怎麼不但心呢?」

  「媽……」

  「對了,姐。你這次回來待多久?」芷梅問。

  「後天就回去……」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卻這麼趕?」江母傷感地道。

  盼男扯了扯嘴角,安慰母親:「您要是想我的話,可以到台北來嘛。」

  「哎!」江母憂鬱地歎了口氣。

  「媽,您別這樣。姐回來,您應該高興才是。」芷梅善體人意地勸說。「我去廚房幫姐把雞湯端來,您跟姐說些體己話吧。」

  芷梅離開後,母女相對無言。盼男有千言萬語想問母親,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然而,她知道就算有再多的苦,母親還是不會說,寧願默默忍受。

  她心疼地擁抱住母親,鼻頭一陣酸熱。媽媽為什麼這樣傻?她想問她呀,喉頭卻像被什麼梗住似的擠不出話來,僅能將己身的溫暖和力量藉著擁抱傳遞向母親。

  夜漸深漸寂,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探索出的答案,緊緊困擾住盼男。如果婚姻是這樣冷酷、絕望,她這輩子只怕沒勇氣追求。

  也有美滿的吧?她誠摯的盼望有鍾情到老、恩愛逾恆的眷屬:為殘缺的人生多留一縷希望。

  第二章

  瀟瀟暮雨灑街頭,或許降下不少盆地氣候的高溫,但也讓台北市的交通瀕臨癱瘓,人心更顯浮躁,可沒有半點柳永「八聲甘州」那種淒涼冷清的況味。

  盼男悶得快發瘋地想。對衝擊車窗玻璃的傾盆大雨,公車裡窒悶潮濕的空氣,及周圍乘客隨著車子晃動不時甩過來的濕背包、濕雨傘,心頭興起的厭煩之情氾濫得幾乎要像江水滔滔般不可收拾了!

  可是不能忍受還是得忍受呀!

  誰教她是清貧一族,沒預算搭計程車,只好和一群天捱淪落人一起落難嘍。

  換是平日,即使公車慢如龜速盼男也不打緊,偏偏今天特別。

  早先時候,她因為這陣夏季午後的雷雨,曾打電話給春天,希望能取消今晚的約會,可春天那傢伙說什麼都不肯。就因為這兩張票是讀者贈送的,即使是颱風夜,只要音樂會照常舉行,她還有一口氣在,爬也要爬過去。

  盼男拿她這種堅持到底的個性沒辦法。在春天威脅利誘之下,只得拋除堆積如山的工作,準時下班,結果如她所料地塞在路上。

  好在音樂會是七點半舉行,現在不過快六點半,只要通過這段交通瓶頸,應該趕得上。可她跟春天是約六點半在新光三越門口等,看看手錶,發現這刻分針剛好通過數字6的位置,她是注定遲到了。

  彷彿可以看到眷天嘟唇蹩眉地懊惱模樣,盼男卻只能望著刷刷打在窗玻璃上的雨水興歎。

  移動一下吧,就算是公分也好。盼男在心裡如此祈禱。平常車潮如流水的馬路,如令像座停車場,停滿大大小小的車輛。為什麼大家全停在這裡不動?至少有五分鐘以上了,就算前頭路口的燈號是紅燈,也該變換到綠燈了呀。難道發生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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