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身上那件領口過低的男性睡衣,路敦逵朗朗地低笑。「抱歉,這兒全都只有我的私人用品,昨兒個夜裡帶你回來已晚了,無處可買女性衣物,只好委屈你穿我的衣服。」緩緩地在她面前蹲下,溫柔地伸手理理她頰畔的波浪捲。
她微微抗拒他的動作,晶亮水眸有絲防衛。「別碰我!」七天未曾開口,以致她的嗓音乾啞,像是久未拉奏的提琴般。
路敦逵倏地舉高雙手。「抱歉!」對於初次見面的女性,他從不會有逾矩的行為,適才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想碰她,就像她是他的情人般,給予她備受呵護的感覺,他的情人們一向喜歡這樣的!這種潛意識裡的習慣,讓他忘了她根本不是他眾多情人之一。
「你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眼波流轉在他與四周環境之間,忍著喉嚨的干疼,她緊著嗓音問。
那柔膩的聲音該是圓滑的!路敦逵暗自打量。她的音質很美,只是此刻聽來,有著缺水的乾澀。
他站起身,行至面床的寫字櫃,執起置於櫃上的骨瓷水壺,倒了杯水,踅回她身邊。「先喝杯水,你的聲音很緊,喉嚨不好受吧!」與她保持一尺的距離,他將水杯遞向她。
她有些遲疑地接過杯子,美眸看了看路敦逵,又看了看澄淨清澈的液體,輕啜了口,嘗到了那甘甜後,她仰首一飲而盡,動作大而不失優雅。
水滑入她的咽喉,讓她雪白的纖頸一震,細微的鼓動,美得令他心漾。「還要嗎?」他溫柔地問。
她沒有回答,雙手緊握水杯,問:「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嗓音不再乾澀。
聽!果然是天籟般的純美嗓音。他在心裡讚歎著。
「我叫路敦逵,這裡是『羅瑟』a省分公司的頂樓,我的住所!」他簡單地回答。他是非自願地被父母給「放逐」到a省的,因此,他無時無刻不在渴望離開,所以,當初來時,並無心購置住所,只是隨便請人將公司頂樓改建成一房一廳的簡易棲身所,既省時又省事。
「羅瑟」!她蹙眉,除了自己從小生長的那個組織外,對於外界有的企業體系,她幾乎一無所知,只知道那是屬於光明的一切,與自己所處的黑暗是對立的。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她記得,她是在一家俱樂部裡!那是一家專為道貌岸然的尊貴名流所開設的邪惡俱樂部。她一直以為,淫亂、犯罪全是見不得光的黑社會才會有的人類行為現象,但,一個禮拜來的所見所聞,徹底地混淆了她對光明世界的「純善」看法,她已經無法理清,自己憧憬嚮往的燦亮光明到底在哪兒了!
「我給了金艷姬五百萬,將你帶出俱樂部……」
五百萬?他給了金艷姬五百萬!他買了她嗎?像俱樂部那些會員買那些女人一樣,這個如旭日的男人買了她!
原來……原來他也是那個淫亂俱樂部的會員,他想在她身上發洩潛藏的獸性嗎?像是那些女人與會員間那般……不!她不敢想……
「你買了我多久?你想對我做什麼?我不是那個俱樂部的女人,你不能把你在俱樂部的縱慾遊戲用在我身上!」握著水杯的纖指不自覺地用力,她十分清楚,被買出場的女子所面臨的處境。「你無權那麼對我!你不行!」
路敦逵感受到她情緒裡的激動,同時憶及她背上的鞭傷--那會是男會員遊戲時,留在她身上的嗎?如果是,他會殺了那名男子,他的騎士精神永遠無法忍受女性受到男性的傷害。
帶著憐惜的目光,他靠近她,大掌握住她圓潤的肩頭。「他們對你做了什麼?告訴我!」
「不!別碰我!」她掙開他,快速地退至牆角,背抵著牆緩緩自櫸木地板上站起,雙眸中閃著捍衛自己的堅決。
「我不會傷害你……」她背上的傷不能那麼抵牆摩擦的。他擔心地看著她,移動步伐欲接近她。「告訴我,你的名字、住處,讓我幫助你,好嗎?」她眼中那抹自衛性的堅強,讓他心疼得想擁緊她,他跨大步--
「別過來!」她大喊,同時打破手中的水杯,緊握玻璃碎片,將尖銳的一端對向路敦逵。她一點都無法相信他的話,因為他也是那俱樂部裡的會員,他也是那淫亂的一員,他是不可能幫她什麼的!
「別傷害自己!」路敦逵叫嚷。看著鮮紅的血由她的手心滲出,顯然玻璃碎片已劃破了她的掌。
「別過來!否則我殺了你!」她咬牙警告。殺人對她而言,一點都不困難!一個禮拜前,當她還處於黑暗世界時,她就已殺了個男人,那只是把刀子送進人體而已,一點都不難……
路敦逵絕對相信她會那麼做,她的眼神告訴他,若他靠近,她一定將那片碎片嵌進他胸膛。他知道,她會!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走向她。「告訴我,你的名字、住處?為什麼被帶進俱樂部?是不是生活有什麼困難?讓我幫你……」他的尾音頓時氣弱--
劇烈的痛感由胸口傳來,他對上她的眼,沉著氣說:「我……不會傷害你,相信我……」溫熱的液體汩汩流出,染紅了身上的白色亞麻襯衫。
她避開他的眼,低頭看著緊握玻璃碎片的雙手,玻璃尖銳的一端已在他體內,她幾乎是用力且不留情地刺進他的胸膛,他溫熱的血與她的交融,由她的手與他胸膛的貼縫滴落於櫸木地板。
「為什麼不避開?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我和那家俱樂部的小姐不同,你懂嗎?」她幾乎是冷靜地陳述。在俱樂部時,她被限制行動,無法自我保護,但,現在形勢不同了,這裡只有他一個人,要撂倒他、置他於死地,並非不可能。
路敦逵喘了口氣,伸出手溫柔地撫著她絕塵冷艷的臉蛋。「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同,早在那場……『墜入情網』的遊戲中,我就已看出你的不同,所以我花了五百萬帶你離開。你……你不屬於那裡!」他的聲音清晰,唇邊甚至揚著那抹他慣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