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人的樣子像要吃人,語氣更是威脅意味十足。既然被識破了,她也只有自認倒霉,反正他人高馬大,三個棠雪兒加起來也打不過,索性豁出去。
「不走難道站在這裡礙眼?」她也動氣了,反正他就是看自己不順眼,也犯不著裝謙卑,死就死嘛!
儂儂嚇了一跳,雙手緊抓著胸口的衣襟,為雪兒擔心得要命。若是堂哥一氣之下傷了她怎麼辦?但同時也不禁佩服雪兒的勇氣,在項家,沒人敢惹堂哥生氣的,就連嚴肅固執的奶奶也得讓著堂哥三分。
依照項浩天的脾氣,這種情況下必是勃然大怒,但出乎意料的,他不但沒發怒,反而沉默,教人難以猜出心中想法。
「在你們回去之前,早給人發現你們擅自偷溜出門了,我看現在大概所有人都因為你們的失蹤亂成一團,按照我母親的個性,八成已經報警了。」
兩個女孩臉上霎時沒了血色,儂儂眼眶又轉紅,貝齒將下唇咬得更為鮮紅欲滴,令耿紹懷心疼不已。
有苦自己吃,棠雪兒知道自己害了儂儂,也是後悔得要死,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耿紹懷畢竟是瞭解項浩天的,老早看出了端倪,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的,而動機不外乎是針對這位叫棠雪兒的女子。他細細打量著棠雪兒,好友口口聲聲說對她沒興趣,但依他看來則未必,否則怎會到現在還不放人家走?
瞧著那慌張失措的模樣,項浩天的嘴角似有若無地揚起,鷹隼利眸深深鎖住嬌顏,沉吟一會兒又緩緩開口:「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這件事。」
棠雪兒和儂儂兩人不約而同地抬起粉臉,霎時目光發亮、面露期待。
「什麼辦法?」儂儂追問。
「由我打個電話向母親告知一聲,說你們是我帶出來的便行了。」
儂儂轉憂為喜,但僅是心裡高興,表面上仍故意在耿紹懷面前維持冷冰冰的面容,輕輕抓著堂哥的手臂求取依靠。她知道堂哥有意幫她們才會這麼說的,堂哥雖然嚴肅冷酷,但一向疼愛自己。
不過棠雪兒就不這麼想了,她懷疑地瞄著項浩天,心想「你有這麼好心」?
她腦袋瓜裡想著什麼,可逃不過項浩天明察秋毫的法眼。
「你那是什麼眼神?」
棠雪兒嚇了一跳,吞吞吐吐、心虛地道:「感、感激的眼神……」這人會讀心術嗎?可怕!
項浩天挑了挑眉,神情倨傲地開口:「這還差不多。」接著命令堂妹:「跟著我走,免得又有不知好歹的傢伙來搭訕,以後沒家人允許,不准再擅自出門。」說完大步往前帶路。
儂儂神情黯淡了下來,只能逆來順受,將心事深埋心底。她這一面只有棠雪兒看到,也只有雪兒瞭解她,所以對項浩天命令式的說話方式感到下服氣,也為儂儂叫屈。
都什麼時代了,還把女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當成理所當然!她雖然心中懊惱,卻也不敢再頂撞項浩天,因為她們倆還得靠他項大少爺的幫忙,度過伯父伯母那一關呢!
明著不能頂撞他,暗地裡罵罵他總行吧!所以她朝他背後做了一個吐舌的大鬼臉,但幾乎是同時,項浩天竟然又轉過身來。
全部人都呆住了!
不只儂儂和耿紹懷呆若木雞,連項浩天也愣住,驚愕的黑眸緩緩射出銳利目光,沉默的氣氛令人打顫,棠雪兒更是凍成了冰柱,已經做出的鬼臉收不回來,幾滴冷汗自額角流下。
又……被抓包了……
她冷汗直冒地盯著項浩天喜怒莫測的神情,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原以為他會勃然大怒,豈料他只是淡淡嘲諷了一句:「這張鬼臉挺適合你的。」
棠雪兒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一旁的儂儂則是憋著笑、脹紅了臉蛋。
棠雪兒哪敢反駁,立即躲到儂儂後面當鴕鳥,項浩天的目光令她心中起了莫名的漣漪。是她想太多了嗎?剛才好像有看到他笑了一下耶!
儂儂搗著嘴,當目光不小心對上耿紹懷時,心兒跳了下,花般的笑意瞬間轉為冰冷。
她始終介意著耿紹懷,緊跟著堂哥,心中有好些疑問,低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公司沒事嗎?」
「力皇集團也有投資淡海新市鎮的開發,我來看看,順道逛一下這兒有名的淡水老街,只是風景尚未看到,倒是先逮到兩個逃家的小孩。」
儂儂紅了臉,因自己做錯事而愧疚不語。
「我們待會兒就在這裡吃晚飯,順便看看夕陽。」項浩天的語氣流露出少見的溫柔,輕道:「你的確也該偶爾出門散散心,一直待在家裡會悶出病來的,媽那裡由我承擔,你安心地玩吧!」
他這一席話除了安慰儂儂,也是故意說給身旁的小不點聽。眼角果然瞥見小不點喜不自勝的笑開懷,並好奇地打量著他,當兩人四目相對時,她被他看得低下了頭,兩頰還莫名地燒燙哩!
儂儂沒發現兩人之間的奇妙氣氛,趁著耿紹懷離得夠遠,繼續壓低聲音輕問:「堂哥,我們和耿家勢不兩立,為什麼你會跟他……」
項浩天早知儂儂會這麼問,老早想好了答案。
「是勢不兩立沒錯,不過為了能擊垮傑門集團,有時候也必須和對方稍作來往,才能探出一些商業情報。」
「堂哥的意思是……」
「新市鎮的投資案傑門集團也有參與,如果要比對方快一步搶得先機,耿紹懷是可以利用的對象。」
儂儂恍然大悟,心中的疑惑解除,但隨後又擔心地低問:「可是我聽說耿紹懷這人不簡單,他會這麼容易上當嗎?說不定他也是這種心態,堂哥要小心。」
「他的確很不簡單,在商場上,唯一我不能掉以輕心的對手就是耿紹懷,放眼目前台灣的企業家,沒有人像他如此高瞻遠嚼,他是耿家的一匹黑馬,連我都要忌憚他三分。」
聽到堂哥這番話,儂儂愣住。在她心目中,堂哥是最了不起的企業家,沒有人比他更厲害了,但他這麼說,不就是表示耿紹懷勝過他?